迷迷糊糊醒來時,曙光像一束金紅色的樹枝,輕輕搭在汘硲的頭頂。她暫時保持著趴好的姿勢,懷中還殘余著一點微沉的重量,似乎來自夢里。回顧了一遍那個的細致分明的夢,隨著分量的煙消云散,坐起身來。
昨天確實很累吧,汘硲覺得自己是愿意困時就會困,但并不是想做夢時就會做的。好神奇的夢,也許,人們知道的傳說,有好多是夢到的吧。昨天那些小石頭,對她來說真的算得上沉了,不透明的厚實顏色,光兒也幫不上忙。
想到這里,汘硲似模似樣地活動著手腕,曳起兜了一個下午的石頭,卻不曾弄臟的衣裳。撩開樹葉的簾,凝集的光隨之開散,變得縹緲,汘硲站起時,垂落長發的影子纖細著擾亂了晨光。眺望過去,那邊有一片暗色的輪廓,是她昨日歡歡喜喜堆起的山,和這座山幾乎一模一樣的,山谷在,山洞也在。
汘硲在笑著,其實她一直在笑,可那笑容,好像剛剛又有一次開綻,像水晶凝出的水晶,花朵開出的花朵,很燦爛,很好看。心里一陣沒來由的雀躍,似乎有愿望快要實現,汘硲發現外面起霧了,她不再翻窗,可自門出入,也是蹦跳的。輕輕一躍,額頭頂著了細繩系起的淺光,壓平了覺時翹起的碎發,嚇得風鈴變了聲調,當啷。
霧中藏著清潤的水汽,柔軟靈動,在微風里緩緩浮流,如同山腰遣下的流水。汘硲閉上眼,能想象它們自山腰,瀑布一般的傾瀉,濺灑的朦朧,鋪成了萬里云煙。她正蹲在小山前,小山與她一樣高,蹲下時,正巧可以看進山洞。眼光就這么泛起漣漪來,她稍稍歪頭,神色新奇而喜悅。那里有水了,看不出深淺的水,隨著她望過來,開始了微微的晃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