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捧殺

　　“要把陳樹亭留到最后！”

　　第一期節目播出之后，節目負責人開會，談及此事，得出一個中心思想：陳樹亭不死，觀眾憤怒不滅，節目關注度就不降！

　　就像電視劇，都會把那種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大反派留到最后殺。

　　觀眾也會關注陳樹亭到底什么時候被淘汰，節目組到底什么時候服軟，把他們內定的人換掉！

　　革命不成功，戰斗不息。

　　“一群缺德玩意兒！”合作方音樂總監白啟年也是與會成員，聽到負責人這席話，他默默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在娛樂圈也是司空見慣的，白啟年也沒說什么。

　　對于節目負責人而言，他們需要的是收視率。為了收視率，大家什么齷齪事都做得出來，犧牲一個藝人的名聲算什么？

　　收視率高了，下一期的冠名費就高，插播的廣告費也高，這些都是錢。辛苦辦節目，當然是錢越多越好！

　　“評委那邊，導演去說，盡量讓評委們明白咱們的意思。”負責人又道，“這是互贏的，節目的收視率高，評委們的身價也高。”

　　既然陳樹亭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就讓他拉穩仇恨，其他人分杯羹吧。

　　白啟年在這個行業久了，見慣了陰險毒辣，骯臟齷齪，原本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心狠，卻也惜才。做了三十多年的音樂人，白啟年已經很久沒有碰到令他驚艷的聲音了，陳樹亭算一個。

　　“老謝啊......”白啟年猶豫了片刻，給陳樹亭的經紀人老謝打了個電話。

　　“怎么了老白？”老謝見他聲音沉悶，不免驚詫。白總監欲言又止的時候可不多見，這是出了什么大事嗎？

　　“你家那孩子，下期準備唱誰的歌？”白啟年問。

　　如果陳樹亭還沒有選好歌，或者選的不適合他的聲音，白啟年可以幫忙參詳。他成熟的經驗，足以幫陳樹亭尋出一首適合他聲音的歌曲，讓他下期的勝算添加三成。

　　這個“勝算”，不是指評委那邊，畢竟評委們肯定會留下他作為擋箭牌。白啟年的勝算，是指陳樹亭的人氣。

　　“不是唱誰的歌，咱原創！”老謝笑道。

　　白啟年蹙眉：“討打是吧？好好說話，難道怕我泄密？你們交上來的歌，還不是先過我的眼？”

　　“真是原創！”老謝也收起了聲音里的笑意，“我明天一早，先去公司做了相關的登記，第一個把曲子發給你看看，行吧？”

　　白啟年眉頭蹙得更深了。

　　陳樹亭有兩首自稱原創的歌曲，《情書》《天堂里有沒有車來車往》，白啟年覺得他在撒謊，因為那兩首歌風格迥異。

　　成熟人的音樂人都知道，一個原創歌手，他兩首歌之間，是能找到相似的痕跡。就像一個作家，總有相同的遣詞造句習慣；一個畫家，總有相似的線條細節。

　　這是人的極限和習慣。人想要突破自己，風格迥異，是很難的。

　　兩首找不到蛛絲馬跡相同的歌曲，說是出自同一個人的原創，也就蒙蒙外行人，或者學術不精的內行人罷了，卻騙不了經驗老道的音樂人。

　　“老謝，你別急功近利，把孩子往火坑里推！”白啟年嚴肅道，“一旦將來陷入抄襲的風波，幾年積累的聲望又有毀于一旦，何必如此？

　　歌手買歌唱，是最平常不過的事，非要扯上自己原創干嘛？多少原創歌手也紅不起來，到底局限性太大！”

　　“滾滾滾，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老謝道，“我還想知道怎么回事呢。行了掛了，明天曲子發給你，你參詳參詳......”

　　說罷，他自己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老謝覺得不對勁。

　　白啟年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他突然打個電話關心陳樹亭的新歌，說明節目組那邊有了動靜。白啟年既是問歌，也是給老謝通風報信的暗示。

　　十幾年的同事，彼此知根知底，老謝又深諳娛樂圈的隱形規則，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阿亭，節目組可能要坑你。”老謝想了想，告訴陳樹亭，“他們想利用你現在的罵聲，增加節目的收視率，下一期他們還是要捧殺你。”

　　雖然這期他們并非有意捧殺陳樹亭，但是達到了這樣的效果。有了效果，為了鞏固收視率，他們就等于摸索出了一條新路。

　　“槽，這也太損陰德了！”小凌先跳了起來，“咱們怎么辦啊？”

　　“咱們借力打力。”陳樹亭風輕云淡地說，“利用是相互的，多少人盼著節目組給內幕，難道送上門的我不要？燙手的山芋，有本事接住了，也是一頓飽糧。”

　　他似乎很自信。

　　老謝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一個明星的人氣，經不得這樣三番四次的消耗，老謝真怕陳樹亭跌得太狠爬不起來。

　　“謝哥，你不要再去賣人情讓評委把我刷下去，順其自然吧。”陳樹亭笑道，“你們總是說，娛樂圈的風向難定，誰知道明天刮什么風？”

　　很多時候，處心積慮的炒作并不能炒紅，反而是一個偶然的機遇，就紅了起來。

　　雖然陳樹亭對這件事抱著樂觀的態度，但是網絡上的罵聲是極其兇殘的，陳樹亭還是不太敢上網，就帶著小凌去健身房。

　　小凌真是連骨頭縫都是懶的，一進健身房就躲在更衣室里上網，不碰任何健身器材。

　　等陳樹亭健身完畢，他們倆一起回老謝家里。

　　一進門，發現陽子回來了。

　　陽子換了個新助理，姓尹，性別男，個子不高，看上去很機靈聰明，會說話，比小凌要能干精明的樣子。

　　“又被人拉出去抽了？”陽子痛心疾首說陳樹亭，“你說說你，能有點好運氣嗎？不是自己作死，就是旁人作死害你。上半月三個月差不多就要逆襲翻身了，這下好了，一棍子回到了解放前。”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陳樹亭道，“這話是不是特別有氣勢？”

　　陽子就踹了他一腳。數落歸數落，擔心是真的擔心。陽子一邊看新聞刷微薄，不時忍不住嘆氣。

　　第二天，老謝把陳樹亭的歌送去了公司登記。登記好了之后，回頭就發送了白啟年。

　　B組今天正是錄制比賽，白啟年沒空查看郵箱，一整天都沒有回復老謝。

　　老謝也沒指望他回復，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

　　“陽子，你什么時候進組啊？”陳樹亭在家里問陽子。

　　“干嘛？”陽子反問。老謝幫陽子接了幾個通告之后，又幫他接了一部偶像諜戰片，用諜戰題材包裝偶像劇，是最近比較流行的，陽子是男一號。

　　“你也在這里，我們擠得慌。”陳樹亭說，“屋子里都轉不開身，你特么的能有點眼色嗎？要么進組，要么回家！你也賴在這里，我和小凌都沒有地方下腳。”

　　老謝正在看一些資料，聽聞此話，立馬用薄薄的資料本給了陳樹亭一個后腦勺：“臥槽，這是老子家！老子還沒有開口，你還嫌棄上了！全部滾，全部該滾回哪里就滾回哪里，老子不伺候你們！有見過經紀人還要兼職給你們煮飯的嗎？”

　　老謝把他們全部趕跑了，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有點失落感。

　　屋子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很奇怪。

　　“這賤骨頭......”老謝罵自己，“伺候人還伺候上癮了。”

　　他正失落著，電話響了。

　　是白啟年。

　　老謝接了，電話那頭白啟年的聲音有點起伏：“老謝，你確定陳樹亭要唱這首歌？”

　　看不見表情，光憑聲音，老謝也不知道白啟年是失望還是激動，就道：“對啊，就唱這首。”

　　“這歌能紅，能大紅！”白啟年提了兩個聲調，對老謝道。

　　這說明白啟年很興奮。

　　老謝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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