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紫色氤氳降落小鎮。
車水馬龍,漫街華彩,夜間城鎮依然熱鬧。
仙宗凌駕皇朝后,亂世漸合,天下又是一場盛世。
李棟長發披肩,發色漸灰,眉眼低沉,面容冷冽。
李棟的面容冷的就像他腰后的短劍,蕭簌,冰冷。
盛世雖已盛世,又怎會是江湖人的盛世呢。
夜空中孔明燈懸滿星夜,如點點寶石明光,與夜空的星光交相輝映。
街上或一家數口,或牽手情侶,或一堆小孩,都滿臉歡喜的行在路上。
各家有各家的喜,有時李棟很羨慕這些尋常人家,百姓的歡,百姓的樂,都是他一介江湖人難以體會的。
江湖人的樂呢?若是成名許久的舵主,家世顯赫的宗主,教遍朝野的教主,那他們一定很樂,樂在享受萬人之上。
然李棟只是一介江湖庶民,飄蕩江湖十幾載,老了容顏,卻未揚名立萬于江湖。
雖活著,卻終是人下人,武林各幫幫主連法眼都不入的三教九流下等人。
下等江湖人也有下等江湖人的樂,有了錢財,便去酒館一醉方休,再散發弄扁舟,或在賭坊一擲千金豪賭風云。
然此時,眼前長街并無酒館,亦無賭坊,只有前方一座火樹銀花般張燈結彩的青樓。
夜的紫色氤氳降落壁火通亮的瓦房上,將窗中人兒的魅影映在窗紙上,婀娜,妖嬈。
江湖人,江湖飄搖的累了,總會尋找一處溫柔鄉,洗卻心中諸般繁多的爾虞我詐。
李棟,算是江湖武林中最累的那類人了,他是一個殺手。
殺手不同綠林好漢攔街劫財,不同劍客以劍成名,不同幫派教眾武林稱雄……
殺手,只是武林盟主那一號大人物隨手可用、隨手可棄的棋子而已。
但江湖上眾多仇家,敵對幫派,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他李棟這號人。
武林盟主,江湖幫主們總會安排太多太多的棋子,讓他們彼此殺戮,來成就他們大人物的宏圖霸業。
李棟很累,房間溫氣撲來,化了李棟部分冰冷,他雙眸中多了一份宛若星辰的深邃璀璨。
眼前人胭脂輕染,一點朱唇溫紅,眉眼含笑,風吹過,花香入鼻。
她在笑,笑得可愛,略有一絲嫵媚,這種笑略有廉價,但也能讓李棟冷冽的心得到一絲絲的溫暖。
她與兩三姐妹互相攙擁,姿色溫潤,軟體輕攀李棟,她們紅袖下的玉臂已攬李棟腰身。
李棟身體發出一絲微乎其微的輕顫。
這并非被眾女近身男歡女愛的輕顫。
而是殺手被不熟悉的人近身后本能的輕顫。
江湖處處危險,李棟早已將防身形成本能。
但通過輕嗅空氣中彌漫的女兒香,殺手本能已告訴李棟,周圍并無殺氣。
若真的有江湖高手能將殺氣隱藏的這般深沉,那李棟也是必死無疑了。
管不了的事那就不管,防不住的危險那就不防,李棟任周身四個青樓女子將他攬進紅色帳幕。
江湖浪涌,只有美酒與美女,哪有什么兒女情長。
李棟不是不曾渴望過愛情,只是江湖宵小哪有多余的精力去談愛情故事。
照顧住自己安全后,只配以快速得到的錢財去換取最烈的酒,最美的人去度過短暫的良辰美景。
紅色帳幕內的軟床上,四個女子笑面如花,紅衫輕露白肌,溫潤的香體讓李棟緊繃的心弦漸漸平息。
年輕貌美的女人,總是能最快速的讓冷酷的男人冷冽的心臟變暖,何況還是四個女人。
那最先招呼他的女孩,二十出頭,她也是她們四個女人中最漂亮的那個。
她笑起來很好看,但并不是能徹底溫暖李棟心的那種笑。
她們四個圍繞著李棟坐在寬大的紅床上,欲掀起紅衫,呈現更多肌體時,李棟阻攔了她們的動作,冷聲道:
“不必,就這樣坐著,或許更美好。”
那女孩哈哈笑著,紅唇貝齒,笑得妖嬈,還可愛,她纖細的香臂搖著李棟硬朗的臂膀。
那女孩調侃的笑道:
“閉上眼睛,給你一個驚喜!”
李棟閉上雙眼,任她以殷紅紗布蒙住了他劍眉星目的眼。
她輕盈的鼻息輕輕滑過李棟的耳廓,細膩中恍然多了一絲危險。
這種危險并非是那種真正的危險,李棟冷冽的唇角淺勾起了一抹徹底放空下來的淺笑。
這種危險,是李棟熟悉的,親切的,可以放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