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清風吹過的怡雅亭里。時時傳了些笑聲。及早華嬪就邀了蘭雅若賞景,蘭雅若想著怡雅亭四周景致清幽,于是便應了承與華嬪到怡雅亭小聚。
“姐姐您莫辯,這亭子可真的比宮里旁的都要好,原是陛下此番心思。”華嬪看了蘭雅若遞過的紙張,笑著含了顆棗。“只姐姐您倒總悶在自家宮里,想想都可惜。您瞧瞧,這皇宮本就如牢籠,您卻把自己關在更小的籠子里。可真真不值。”華嬪說著免不了搖頭。
“華嬪娘娘說的是。奴婢早勸娘娘走走了,可她竟真成扎土里的蘭花了,動都不愿意動。原奴婢知娘娘心情乏也就不多說了,后來這些日子也是這般。今個兒若不是華嬪娘娘您說得娘娘羞愧,奴婢才知原是主子身子懶,怕走動。”嫣兒噙著笑意,笑著順了華嬪的話茬。方才自家娘娘無辜地寫著個懶字時,那要哭不哭的表情,自己真幾欲掉牙。怪不得自己一直都勸不動主子多走動走動,原來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想動嫌走路麻煩。若不是今日華嬪一直糾纏主子怎么能悶在宮里這般久,追問她是不是有什么宮內趣事。因此逼得主子說了這原因,嫣兒還真沒往這些想。只是笑著笑著,忽而止住,擔憂道:“娘娘,您這般身子懶,不想走動。莫不是喝藥的作用吧?要不,奴婢問問太醫,方子是不是該換了?”
“藥?姐姐平日都需喝藥么?”華嬪詫異道,她原以為蘭雅若口不能言已可憐,若身子弱到要靠著熬藥過日,瞧那婉轉風流之姿,著實惋惜。
嫣兒見主子只是看著自己,也沒有動筆,于是便代自家娘娘答話:“回華嬪娘娘,我家娘娘素來身子弱。進宮第一天就沒斷過藥,奴婢總得每天按時熬了藥送到娘娘處。現今就怕方子跟不上,連累了娘娘的身子。”
拾起筆,蘭雅若悠悠地在紙上寫著:我記不得自己從前的事情,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自己滿身是血的模樣。估摸著當初受傷極重,因此太醫一直沒說我痊愈,多年來一直都得喝藥調理身子。只是我這身子乏,斷不是與藥方子有關,明明就是養尊處優久了人就懶了,怎么能怪方子?也不看看我每日瞧著那些蘭花就是靜坐一天,精神著呢。
“若是這般,姐姐存心想讓妹妹笑話您呢。”華嬪收起笑意,握住蘭雅若的手,“人總不可能一輩子喝藥什么的。總得根治。”
見華嬪真心切切,嫣兒本想替主子謝過,可即見不遠處一眾隨從跟著靜嬪和豫王走了過來,忙與旁的宮人出了亭子行禮:“給豫王請安。給靜嬪娘娘請安。”
“免了。”豫王小孩心性,語氣倒十足學著他的皇兄。惹得靜嬪寵溺地朝著他笑,微微彎下身:“小王爺,可不準如此調皮。眼前可是你口中貌若天仙的貴妃姐姐宮里的宮女。”
“貴妃姐姐?貴妃姐姐!貴妃姐姐!”凌蘅調皮地撥開橫在他面前請安的宮人,直沖沖就跑到蘭雅若面前,撒嬌道:“貴妃姐姐怎么自個兒吃好吃的,也不邀本王。”
蘭雅若與華嬪對視一笑,順著就挑了塊黑糯馬蹄糕送到凌蘅的口中,剛剛消了那小王爺沒完的控訴。華嬪見凌蘅起先不知口中何物表情有些像吃鱉的模樣,后嘗了味倒大口嚼了起來,還自個兒跑石桌前拿著繼續吃。忍不住又笑了,她真從未進過凌蘅如此,從前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豫王殿下,妾給您請安了。”
“啊,華嬪。呃,免禮。”凌蘅接過蘭雅若遞給他的手帕,擦了擦嘴,想想又裝著正經兒:“不許告訴皇兄本王今日這模樣。知道么?”
“是。”華嬪拉長語氣,好笑著答:“妾知道了。”七歲小兒真是可愛,只是將來不知又會怎樣的爭奪名利,心狠手辣骨肉相殘。只能看是何種造化了。華嬪仍帶笑意,心境卻悲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