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宮門緩緩開啟，悶悶的聲音在死寂的清晨格外清晰，一頂軟轎被抬了進來。

　　與此同時，宮道上有宮女竊竊私語聲慢慢傳開。

　　“聽說程姑娘回來了，還毀容了呢？”

　　“叫什么程姑娘？人家可是在敵國當過皇后的，哪里還是姑娘，得叫……”

　　笑聲轟然響起，“得叫她什么啊？”

　　程錦坐在轎中，冷道：“停轎。”

　　待轎子落穩，婢女阿青掀開簾子之后，她才緩緩走了出來。

　　那容貌，驚呆了偷瞧的宮女。

　　程錦臉上是有疤痕，只是……瑕不掩瑜。淡淡的舊傷絲毫影響不了她的美麗。

　　她自那些宮女面前路過，緊接著又慢悠悠地折轉回來，漫不經心道：“本宮確實毀過容，不過……你們怎么還不如毀了容的本宮？”

　　說著她輕笑著感慨道：“看來老天賜給本宮的第二張臉，也勝過萬千宮女了。”

　　話音落后，程錦再不拿正眼去瞧一眾宮女，只從容地向前走去。

　　這宮里……她熟。

　　想當年……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繡。

　　一旁的阿青扶著她，輕笑著問了一句，“娘娘就這么放過她們？”

　　程錦隨口道：“都是一群不諳世事的姑娘，閱歷太低，懶得和她們置氣。”

　　來到為她接風洗塵的大殿，臣子們也在議論她。

　　“皇上，楚國皇后身為和親姑娘卻不能勸導楚皇，無法避免兩國紛爭，如今楚國已破，她應當為階下囚才是，怎可為她設洗塵宴？”

　　和親姑娘？程錦輕笑，當年楚國來求娶公主，結果卻選了她這個寵妃的外甥女去和親。

　　她連名義上的公主都不是，楚國覺著受辱，怎能和平！

　　現在卻怪她？

　　“是誰的屁放得如此響？”程錦從容不迫地走進殿內，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不過她卻不以為意。

　　在楚國，再多的冷眼都受了。

　　“給宣皇請安。”穩穩施了一禮之后，她才道，“當年我去和親尚且要聽諸公的，怎的到了楚國就能讓楚皇聽我的？”

　　“小意溫柔，哪個男子不心動？明明是你無能，也怪老夫眼拙，選了你去。”呂匹輕蔑地說道。

　　程錦笑著走了過去，手指劃過呂匹的肩膀，“老匹夫，我若對你撒個嬌，你會不會心動呢？”

　　“你……不知廉恥！”呂匹氣得甩了甩袖子？

　　“唉，臣都不會心動，皇就更不會心動了。”程錦柔柔地感慨之際，看向了宣皇澹臺端。

　　大殿上傳來咳嗽聲，澹臺端沉聲道：“舅舅喝多了，不如去后殿休息片刻？”

　　“哼，不必了，臣沒醉，先行告退。”呂匹并沒有給澹臺端面子，直接冷著臉走了。

　　程錦笑看呂匹離開，人家本就不想給自己接風，不走才怪。

　　只是這做臣子的，對宣皇態度也太不好了，告退總得行禮吧，動動嘴就完了？

　　就算是舅甥關系，也應該知道君臣之分吧？沒想到多年不見，澹臺端還是那么窩囊！

　　“宣皇，舟車勞頓，本宮累了，不知如何安置？”程錦看向澹臺端。

　　她索性開門見山，何必等到宴會結束，她現在就想知道對她的處置。

　　澹臺端看向她，卻又不敢看她，“住瀅心殿。”

　　程錦微怔，死去的記憶在攻擊她。

　　那不是澹臺端登基前的住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