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當然并不是第一次被表白，光她進風行以來，被紀柏堯看見的就不止一次兩次了，次次她都神情冷漠，他記得有一次他特意親自去“食全酒美”宣布新的作息時間，恰好她并不在，等他出去的時候看見轉角的一小片陰影里，她正背光站著，他稍稍走近一些，就聽到一個明顯緊張的男聲響起：“顧盼我……”

“我”了半天也沒下文，然后就聽到她不耐煩地問：“你喜歡我？”

那男人并沒有說話，紀柏堯猜想他正面對她點頭。

她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帶了些漠不關心的涼薄感，“你喜歡我，所以呢？你大可以繼續喜歡，何必來告訴我？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所以就這樣吧，我還有稿子要改。”

說完就退出那片陰影，背朝紀柏堯的方向，大踏步離開了。

她歷來是這樣直接甚至有些傷人地把別人的溫暖拒之門外，這一次她大可以同樣平靜冷漠的拒絕，但她沒有。

表現得甚至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他的左手依然在餐桌上保持著之前的規律輕輕叩著，“你在逃避。”

她直接嗆住，咳了半天，紀柏堯倒了杯水遞給她，她匆忙喝了一口把飯給咽下去，頭都沒敢抬，惱羞成怒般嗔怒似的說：“食不言知道嗎？吃完飯再說！”

她原來也知道應該食不言的，紀柏堯但笑不語，全盤接受了顧盼的“呵斥”，只是當然再沒有心思吃飯，于是顧盼就在他全程溫柔目光的注視下忐忑地吃完了這頓其實可以吃得更隨意的晚餐。

吃完飯，吃現成的顧盼很自覺地進廚房去洗碗，紀柏堯本來已經卷了袖子，被顧盼執意趕出來了，他就站在傍晚他做飯時顧盼站的位置沉默地看著她。

顧盼覺得自己都被看得后背發毛了，其實這個男人也沒有看上去那么好說話，等等，其實他看上去就不怎么好說話……這時候是在無聲地逼迫她做決定嗎？

既然他這么著急……她定了定心，迅速有了決斷。

送紀柏堯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一直不主動說要走，顧盼看鐘，真的已經不早了，只好主動提出送他出去。

紀柏堯沒有讓她送出門，換鞋的時候很自然地把他帶來的那雙拖鞋放在了顯眼的鞋架上，顧盼的目光從那雙拖鞋移到他正握著鞋子邊緣的手上，他的聲音就在頭頂：“還沒想好？”

“不，”她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我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在想，要在什么時候回答你。”

他抵近了幾步：“現在。”

她的目光柔和，眼神中卻有些小女孩子偷偷把小男生的玩具藏起來時那種帶著幾分可愛的狡猾，“你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當然。”

“那……”她的笑意充斥著眼角眉梢，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些，“那你就追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