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早上出門急沒仔細看，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回周家路上，周盛這樣問宗斂。

　　宗斂閉目養神，不作回答。

　　過了十幾秒，周盛又說：“我也沒看股市，不知道你的身價是不是又翻了一番，總覺得你今天跟往日格外不同。”

　　宗斂還是不說話。

　　周盛不死心，干脆開門見山。

　　“你今天到底為什么要向言璨做自我介紹啊？”

　　宗斂何等身份，何等人物，哪里需要親自向一個對他而言什么也不是的人去做自我介紹呢？

　　“還有……”

　　“閉嘴！”

　　周盛無言抗議。

　　快到半山別墅時，前臺又打來了電話。

　　“什么事？”

　　周盛問。

　　前臺說：“周少，言小姐又出門了。”

　　一聽這話，周盛人都麻了。

　　“她有說這次出去干什么嗎？”

　　前臺說：“沒有，只說一會就回來。”

　　周盛：“我知道了，等她回來告訴我一聲。”

　　掛了電話，他看了眼外面黑咕隆咚的天。

　　“這月黑風高的，表哥，你說她該不會是又去城中村打人了吧？”

　　宗斂：“不會。”

　　周盛不解，“為什么？”

　　表哥這么篤定，搞得好像他很了解言璨一樣。

　　但宗斂又不說話了，

　　周盛好奇不已，剛要繼續追問，就看到后面有一輛車像是飛一樣朝他們駛來。

　　“這什么瘋子，把車當飛機開呢！”

　　他邊罵邊打方向盤，在后面的車撞上來之前，成功地駛入了安全的軌道。

　　而那輛飛車，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后，竟又回到了正軌。

　　“操！”

　　“閻王爺是瞎了眼吧，這種急著投胎的垃圾都不收。”

　　“我倒要看看，這他媽是誰的車！”

　　他一邊罵一邊追。

　　宗斂則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多分鐘后，前車在一棟別墅前短暫停了一下。

　　周盛恍然大悟。

　　“我說這車怎么跟傻逼在開一樣，原來是顧琛。”

　　往上數三代，周家和顧家就一直是競爭關系，兩家誰也瞧不上誰，家中子弟也是互相敵對。

　　看著那輛車開進別墅，周盛臉上冷意更顯。

　　他罵道：“傻逼就是傻逼，開著那么一個傻逼破車還以為公路都是他家傻逼停車場呢。”

　　周盛和顧琛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交際也并不多，但這絲毫不影響顧琛就是周盛最討厭的人。

　　他罵過癮了，但很快又心虛了。

　　“對不起表哥，剛剛我說垃圾話污染您耳朵了。”

　　宗斂都要被氣笑了。

　　“你也知道這是垃圾話？”

　　周盛：“……”

　　他當然知道。

　　但這不是沒忍住嘛！

　　他一邊道歉，一邊好奇，“顧琛把車開這么快干什么，不會他家真死人了吧？”

　　宗斂：“或許你可以打電話給他，問問情況。”

　　周盛聽了覺得有道理，竟真的撥了備注名為“大傻逼”的電話。

　　等了幾秒，對方掛了。

　　周盛又打，還是掛了。

　　接連打了三次后，周盛直接將電話打到了宗斂的狗腿子那里。

　　“林耀，顧琛家里是死了人嗎？”

　　這話周盛敢問，那邊林耀卻不敢應聲。

　　甚至害怕這通電話被顧琛知道，立即就掛了電話。

　　周盛不做評價，又打給另一個人。

　　“王少，顧琛今天在做什么？”

　　王少先是恭維了周盛幾句，之后才說：“具體我也不知道，只聽說前幾天顧少養的金絲雀跑了，他瘋了一樣滿世界找人，但今天突然又沒消息了。”

　　之后周盛又打給第三個人。

　　這人知道的內情更多。

　　聽對方說完，他才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來。

　　顧琛養了一只金絲雀，前些日子金絲雀厭棄了籠子里的生活逃跑了，所以顧琛才會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樣四處亂咬，發泄怒火。

　　現在金絲雀回來了，不知道怎么受了傷，顧琛這一趟外出，就是去請某位專家的。

　　但隨后這人又賤兮兮的笑著透露：“據我所知，顧少請的是一位婦產科臨床經驗十分豐富的女專家。”

　　周盛：“這是真的？”

　　這人笑得猥瑣，“自然是真的，嘿嘿！”

　　周盛：“……”

　　這他媽也太猥瑣了！

　　掛了電話，他又熟練地開始走道歉流程。

　　“對不起表哥，我又說了垃圾話，又污染您的耳朵了。”

　　宗斂卻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言家窮得人盡皆知，那么言晚那些錢、手鐲，還有信用卡，是從何而來？

　　……

　　酒店。

　　前臺在門口等了許久，看到顏璨終于踩著悠閑的步伐回來，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崗位。

　　不一會，顏璨進來了。

　　“別裝了，我都看到了。”

　　前臺：“……”

　　顏璨將手里提的小吃放到了柜臺。

　　“這是我給你們買的宵夜，趁熱吃，我上去睡覺了。”

　　前臺都來不及感動，就又聽她說：“對了，明早不用給我送早餐，我要睡懶覺。”

　　前臺：“……”

　　感動歸感動，小報告還是得打。

　　周家。

　　周盛去洗澡了，手機放在三樓小茶亭。

　　電話響時，宗斂正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書。

　　他本不欲理會，卻又想起什么，匆匆放下了書。

　　果然。

　　備注：酒店。

　　電話接起，前臺聲音溫柔，“周少，言小姐回來了。”

　　宗斂：“嗯。”

　　聽到這個消息的同時，他皺了許久的眉終于緩緩舒展了開來。

　　前臺一愣。

　　意識到對面不是周盛，立即小心翼翼地詢問：“請問您是？”

　　宗斂說：“宗斂。”

　　前臺：“……”

　　竟然是宗少！

　　宗斂：“周盛有事在忙，還有什么要轉告的嗎？”

　　前臺搖頭，“沒有了……”

　　宗斂：“你再想想。”

　　前臺：“……”

　　她遺漏了什么嗎？

　　對了。

　　前臺：“言小姐似乎心情很好，回來時還哼著歌，還給我們買了宵夜。”

　　宗斂腦海里響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他似乎已經看到顏璨回到酒店時的情形了。

　　但他還是問：“還有呢？”

　　前臺：“……”

　　還有嗎？

　　經同事提醒，她才想起來。

　　“言小姐還吩咐，明天不要送早餐給她，她說她要睡懶覺。”

　　至此，宗斂才掛斷電話。

　　明天有雨。

　　是個睡懶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