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穆銘面對食人花周圍的黏液,非但沒有絲毫掙扎,竟然直接拖著腮幫安坐在了里面。
“喂喂喂~仡濮小姐,實在不行你就把我放出來,云隱你認識吧?是他派我來的。”可穆銘有氣無力地叫喊著,不過對方好像并不領情。
“呵~”可穆銘無奈地轉了下眼睛,身上的衣服竟然漸漸被腐蝕了。“唉~”可穆銘這一聲嘆拉的很長很長,直到最后漸漸變回了自己的容貌才緩緩站了起來。
悠揚的笛聲緩緩從山上傳了出來,悠揚,婉轉,霽月清風,傳到了仡濮的耳朵里,同時也腐爛了那棵食人花。
周圍一片繁華,這里也曾是風簾翠幕,煙柳畫橋,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可穆銘從里面鉆出來,黏糊糊的液體遍布一身,連同那被腐蝕掉的衣服拉扯著掉落到地上,整個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可穆銘抬頭看著遠處的牧童。“謝謝你了!”
那牧童頭戴著帽子擺了擺手,貌似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可穆銘了。
可穆銘頭頂著那團粘液,從離開了食人花的體內后,那團粘液的腐蝕性也就慢慢消失了。
可穆銘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衣服,只是看著光溜溜的自己,為難地皺了下眉頭。“這下子還要花錢買新衣服了。”
“砰砰砰砰!”可穆銘拍打著仡濮的小破柴門。“仡濮姑娘,未免太怕生人了些,云隱公子可是說你天生好客,怎么到我這里就變了卦?”
“咿呀~”房門慢慢地打開,露出小半個腦袋。
“是你!”仡濮瞳孔瞬間一緊,僅和可穆銘打個照面,便嚇得一下子關上了門,她喘著出氣用力抵住房門。“我沒有招你惹你,你莫要在追究以前的過錯。”
“啊哈哈……”可穆銘無奈地晃了下腦袋。“至少給我找個可以穿的衣服好不好,我這次不是來要錢的。”
“你……你等等。”仡濮丟下這句話便去翻箱倒柜,直到在塵封已久的柜子里翻出一整套衣服丟了出去。“不嫌棄就先穿我的。”
衣服是一個長長的袍子,上面還繡著幾棵草。
等到可穆銘換好衣服,仡濮這才探出頭來。
“你這次也是為了賞錢?”仡濮的聲音有些輕,貌似在怕些什么,只探出半個頭來,還真覺得這扇門能護得住她。
可穆銘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你帶好自己的醫(yī)療箱,幫我看個病人。”
“看個病人?你確定你沒有搞我?”仡濮半信半疑地看著可穆銘,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shù)倍地放慢呈現(xiàn)在仡濮的眼中。
“騙你是狗行了吧。以前的錢一筆勾銷。”可穆銘無語,可還是心疼地這么去說。
雖然可穆銘是這么說,可是仡濮依舊是無動于衷。“你本來就不是人。”
“……”
在可穆銘的苦口婆心下,仡濮還是上路了,一路上,原本話多的仡濮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好在可穆銘變換了仡濮的容貌,這才讓來往的行人沒有認出來。
港口,漁翁房。
葉三七和云隱站在了門口。
“你為嘛子要把我變成這幅模樣?”葉三七疑惑地看著自己,如果不是仡濮的方言,怕是阿依她們來了也分不清。
“不把你變個這樣砸,還不得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可穆銘學著仡濮說著方言,可貌似并沒有學到精髓。
“行吧。”仡濮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敲了敲門。
“咳咳……請進。”靈伊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瑓s把仡濮嚇得一動不動。
“你咋了?被定住了?”可穆銘皺了下眉頭,有一說一,他還是不理解仡濮的做法。
“沒……只是好久沒聽到人聲音了……有點……”仡濮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呀哈?”可穆銘笑了笑。“自來熟的本事去哪里兒了?”
“……”
推門進去后,幾人已經(jīng)是恭候多時了,看著周圍滿滿當當?shù)娜耍铄б粫r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啊這……怎么……”葉三七看著仡濮從自己的容貌變了回去,一時間竟激動的說不出話。
“大財迷,你這到底能變多少東西?”阿依疑惑地開口,腰間的小葫蘆和香囊不停地碰撞著。
“兩個葉三七,和我……”云隱也被可穆銘搞得啞口無言了。
“我什么也沒變,這只是幻術罷了,一切都是假的。”可穆銘笑了笑,便不再提這事了。
“仡濮姑娘,這邊請。”葉三七推開雜物來給仡濮讓路,直到仡濮坐在了靈伊旁邊。
看著嬌弱的靈伊,仡濮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嘴張半天也沒發(fā)出聲音。
“咳咳……仡姑娘是有什么不適?”靈伊溫柔的聲音再次戳中了仡濮的心弦。
“沒有沒有。”仡濮嫻熟地把這靈伊的脈,一時間卻又被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我摸不到脈搏!”
“害~”可穆銘輕松地嘆了口氣,把壓力全都交給阿依她們。
“怎么會,你不是神醫(yī)嗎?”阿依急得直撓頭,看著一旁的可穆銘急得扯了過去。“你不是說仡濮可以救我姐嗎?”阿依氣的把貍力摔在地上。
“我只說治,沒說救。”可穆銘眼睛往上看著,絲毫沒有理會阿依。“我話可不是你那么說的。”
“可是……這位姑娘,貌似并沒有什么大病啊……”仡濮看著焦急的幾人,換了口氣。“這位姐姐只是咳嗽胸悶,并沒有什么危機生命的病,只是干咳不斷,我不知道病根是什么不過我可以幫這位姐姐止住咳嗽,先醫(yī)治下或許能堅持很長的時間,具體是什么病還要慢慢考慮……”
“停!”葉三七扶住額頭。“一句話,能不能治?”
“咳嗽能治。”仡濮著實被葉三七嚇到了,只能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就治咳嗽。”葉三七態(tài)度毅然決然。
“哦……好。”仡濮點點頭,埋頭看著靈伊。靈伊只是笑笑,像摸阿依一樣摸了下仡濮的頭。
仡濮沒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去搗鼓草藥了。
“這是什么藥?”阿依湊過來貼住仡濮,反而是讓仡濮一時喘不上氣來。
“車……車……車……”
“車?”阿依皺著眉頭,嘴角一時間有點合不上,淡紫色的眸子在此刻竟有些天真無邪。“我姐不能吃這個的……”
“不是……是……車前草。”仡濮支支吾吾地說著,舉起一點小碎屑來讓阿依看。
阿依捏起來嘗了嘗。“啊呸,好苦。”
葉三七撫著下巴,看了看仡濮。“良藥苦口利于病,只是這車前草,不是早就被挖掘采空了嗎?這么昂貴的藥材,為何……”
“哪里有什么巫女呢?不過都是蠱術罷了。”仡濮搖了搖頭。“村子里的人一開始大片開采,神的責罰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
“神的責罰?”
“怎么?你知道此事?”葉三七和阿依一瞬間看向仡濮,愛八卦的兩人頓時閑不住了。
“他們不懂神為何責罰,他們也不知道神并不是神。”仡濮擺好煉藥爐,在可穆銘的灶臺上生起了火。
十年前,洛平村的村民不知何時何地聽聞了車前草的功效,便開始了無休止的變賣,而我們也將車前草稱之為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車前草一長就是一大堆,在天鬧饑荒的年代里,所有人把目光都盯上了這種野花野草。
車前草的味道好,健康養(yǎng)胃通腸道。每個人都這么說,一采就是一大筐。
一個人的采摘自然是沒有什么,可是一個人接著一個人……
漸漸地,洛平村的周圍成了一片荒涼,即便是可以播種人們也不去開荒。一時間,朝廷不在頒發(fā)補給,荒地接連一片又一片。
可是越是困苦的日子,就越有人會站出來。
苦惱的日子里,不僅僅是因為過度開采導致的饑荒,同時有的土地再也種不出來莊稼。
每個人都餓著肚子,往日快樂的場景消失不見。
墨日月精通天文地理,巧妙運算出了下一次天災的時間。他將天災稱為神的責罰,同時也是他利用自己的知識進行的改造。
所謂的神會責罰,不過是日月欺騙村民的把戲罷了。村民之中,相信瘋言瘋語的人極少,相信孩童瘋話的更少。
漸漸的,人們一致認為,日月這個孩子是瘋子,是一個無可救藥,無人管理的瘋子。
他的父母見他如此瘋癲,也就不再管他,一日接著一日,再見他時已經(jīng)沒了人的樣子。
做娘的誰不心疼!日月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可在這個年代,日月瘋了就是瘋了,在別人的口中,與其養(yǎng)活一個瘋子,不如先搞些糧食養(yǎng)著自己。
日月無奈之下,對自己的母親下手了。
日月才是巫師,沒人敢相信小小年紀他竟然學會了自己養(yǎng)蠱。
日月養(yǎng)的蠱蟲,不是情蠱,不是癡蠱,不是癲蠱,不是騾蠱。而是一種能讓人忘了自己而重新斷定身份的蠱。
日月的做法也很普通,在一次大鍋飯時,他把蠱種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很快,整個村子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空洞無神,這個人丁興旺的小村莊,一夜間全村人從老到少皆化做了僵尸。
如果路人經(jīng)過此處,則一群人便一哄而上,被抓住的路人就會淪為待宰的羔羊,一群蠱蟲的獵物。
如果被咬到,不出半個時辰,也會化作村民中的一部分。
洛平村本來就是十分偏僻,朝廷上下也不會有人去管理。
可就在一群僵尸爭著搶奪獵物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突然惡心地嘔吐了。
小女孩不知為何,身上有蠱卻依舊是人的模樣,眼神依舊是水汪汪的,其他的蠱蟲只知此孩身上有蠱,索性不去管她,而日月則是慢慢地將小女孩撫養(yǎng)長大。
蠱蟲和僵尸自然是不一樣,僵尸是怕光的,可蠱蟲不然。
整個村子里,不只是夜晚里到處有僵尸游蕩,就連早上中午也一刻不停。只是這些僵尸越來越胖,貌似這反而保住了他們的命。
很快,周圍的村子已經(jīng)變得空蕩蕩的了,沒人敢在一個滿是僵尸的村子附近居住。
有想法的人去請了捉僵尸的道士,可是道士的符咒又怎么對蠱蟲管用?最后一個道士又一個道士,不僅僵尸沒降住,反而是一個接一個的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就在一切正如日月所想的一樣時,小女孩卻偷偷在背地里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