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一旁的平成、燕連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努力滅火的某人見到宋詩白最后救人的場景,驚的一身冷汗,連忙丟了水桶,跑到宋詩白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關(guān)心的問:“沒受傷吧?”
宋詩白搖了搖頭。
這兩年來她身體養(yǎng)的不錯,內(nèi)傷也調(diào)理的好了七七八八,動用些許內(nèi)息不會出太大事。
宋詩白對著謝晏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朝著平成、燕連作輯。
真是老天眷顧,他們趕到時,那些人還沒動手。而東方恰好發(fā)現(xiàn)了那些人。
平成輕輕笑了一下,視若平常的道:“起來吧。”
仿佛這些人救她本就是應(yīng)該的。
燕連丟掉身上的書籍,扶著平成的胳膊,真心感謝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不知兩位來此有何貴干?本宮與公主應(yīng)該可以幫到兩位。”
“多謝駙馬好意。我們這次來是有些事想請教王大人。”宋詩白笑著看向了王川。
明晃晃的拒絕,顯然便是不信任他們。
燕連不以為意,將身上的玉佩遞給了宋詩白,道:“日后若有需要,便去公主府找本宮。”
“多謝駙馬爺。”宋詩白雙手接過。
燕連正要帶著公主離開,平成卻按住了他的手臂,面帶笑容的提醒道:“王大人,無論這位姑娘問什么,你都要如實(shí)回答,若膽敢有所欺騙......天水泱泱.....你明白的。”
天水是京都最大最寬最深的湖泊,不知吃了多少人的性命.....
王川嚇得趕緊拱手回答:“本官明白,本官定然不會忘恩負(fù)義的。”
平成嘴角翹了一下,對著宋詩白微微點(diǎn)頭,旋即說道:“行蹤已然暴露,速戰(zhàn)速決。”
“草民明白。”宋詩白微微頷首。
平成這才與燕連一同離開。
“不知姑娘有何疑問需要本官來解答?”王川說罷,又道:“順便問一下,姑娘哪里人?”
宋詩白正欲回答,卻被謝晏打斷道:“我們先離開這里。否則,一會兒有人過來探查,若是發(fā)現(xiàn)沒有尸體,我們也要跟著王大人他們一起倒霉。”
“好。”宋詩白注意到謝晏的說辭,嘴角輕揚(yáng)。
王川略顯尷尬的問:“去哪呢?”
“去寺廟出租房找間房子住吧,租金我來付。”宋詩白說著,目光眺望到了遠(yuǎn)方,對著遠(yuǎn)處的東方清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說起來,無論去哪,只要榮王那些人從王川這邊查起,便很快能查到他們的行蹤。所以,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將事情問清楚。
“啊?”王川故作驚訝,實(shí)則是在盤算送自己房子的事情。
宋詩白知道王川的憂慮,邊走邊安撫道:“等我辦完事情之后,大人隨便去集市上買一幅畫,去平安錢莊兌換金銀。提我的名字便好。”
平安錢莊?那可是個大錢莊!特有錢!難道這女子便是平安錢莊的東家?真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啊!
“這多不好啊。”王川面上難掩笑意,半推半就的答應(yīng)了。
不是他不爭氣,而是京都的房價太貴了。總不能一輩子都住在大理寺吧?這天上掉餡餅的事,他絕對不會放過。當(dāng)然,作為交換,這姑娘問什么,他便答什么,只要不是出賣國家的事,他都可以回答。
東方清一手提一個,帶著王川與謝晏往城內(nèi)走,宋詩白則運(yùn)起輕功,緊緊跟在后面。
王川最后看了一眼還在火中燃燒的房子,二十多年的房子與積蓄為之一空。
入城之后,幾人便慢步朝著京都內(nèi)最大的寺廟——白馬寺走去。
宋詩白簡單的談起那幾個案子,邊走邊問:“這案子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大人可有線索?”
王川敏銳的聽出針對陛下的意思,便有些裝糊涂的問:“姑娘怎么這般確認(rèn)是人為,而非妖魔?”
“得利者便是指使者。這么簡單的道理,大人沒必要跟我裝糊涂吧?”宋詩白說道。
“宋姑娘當(dāng)真是聰慧過人。”王川笑著感慨道。
宋詩白對對方的夸贊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對方在敷衍她。于是,笑著催促道:“大人還是快些告訴我背后之人吧。免得浪費(fèi)時間。”
王川想了想,停頓了片刻,才緩緩道:“在這些案件出現(xiàn)之后,京都里的一個小幫派——魚化幫名聲大噪,極為猖狂,在京都極為橫行,得罪過好幾位朝中重臣。然而,這些人卻在前一個月被黑龍幫的人屠殺殆盡。不過,本官聽說魚化幫里那個參與案件設(shè)計的人提前跑路了。”
謝晏聽到這里覺得有些奇怪,便插嘴問了一句:“您怎知跑路的人參與了案件的設(shè)計?”
王川怔了怔,垂頭思考了一會兒,方才慢吞吞的道:“這是公主的意思。”
“公主告訴您的?”宋詩白好奇地問。
“是。”王川默默地偏過頭,不與他們對視。
“何時告知您的?”宋詩白又問。
“應(yīng)該大半個月前吧。”王川沒有多說什么。
雖然王川沒有透露太多信息,但謝晏已經(jīng)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事情,問:“大人投奔了公主?”
王川頗感詫異,好奇地問:“怎么這般說?”
“您替公主辦事,自然是公主的人。當(dāng)然,無論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這都不會影響您在榮王那邊的聲譽(yù)。”謝晏說道。
聽此,王川不由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摸樣普通的侍衛(wèi),身體略顯后仰,尷尬的笑了起來,試圖插科打諢的方式糊弄過去道:“這位兄臺像本官的一位故人,玲瓏心竅,敏銳非常,可惜,本官聽聞他已經(jīng)于二年前病故。”
“您說的是謝大人么?”宋詩白問。
“對。”王川有些感慨的說道:“聽說謝大人喜歡一個姓宋的姑娘,不知最后有沒有得償所愿。”
宋詩白沉默了下去,心里涌現(xiàn)出些許愧疚。
謝晏看了一眼宋詩白,柔和的目光中流出些許黯然。
他覺得他們的關(guān)系到現(xiàn)在就很好。真的.....
這時一向不開口的東方清突然出聲,格外堅定道:“自然是沒有!若是得償所愿,那我.....那那那姑娘豈不是很可憐?”
此話如同驚雷,將傷感的氛圍炸的一干二凈。
三人皆各懷心思的看向東方清。
東方清有些困惑的撓了撓頭,她說錯了什么了嗎?仔細(xì)想想,沒錯啊!
宋詩白回過神,強(qiáng)行將思緒放在重要的事上面,將話題拉了回來,問:“您可知魚化幫那位幸存者在哪嗎?對了,他叫什么名字?”
“若是沒有逃出城的話,應(yīng)該會躲在黑市里。”王川想了想,又道:“沒有名字,只有代號,七日蟬。”
七日蟬?是孤獨(dú)的意思?還是說躲過黑夜的侵襲窺見翌日的黎明?幸存者....
宋詩白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的。
謝晏思緒也重新回籠,問道:“那他可有什么朋友?”
王川仔細(xì)思考了一會兒,沉吟道:“有一個,叫王麻子,是個乞丐。現(xiàn)下應(yīng)該住在城西的城隍廟里。”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線索嗎?”宋詩白又問。
王川遺憾的搖了搖頭。
難道公主只給王川透露這一些消息么?
宋詩白心中有些疑惑。
之后,幾人狀若平常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直到到了白馬寺。宋詩白沒有進(jìn)去,而是將自己的錢袋遞給了王川。王川初時極為不好意思,想接卻又覺得難堪,正要說算了,卻聽到宋詩白說了一句“這是方才的酬勞”才磨磨唧唧的按下那強(qiáng)烈的自尊心將錢收了下來。
王川獨(dú)自一人進(jìn)入白馬寺,周圍熙熙攘攘,熱鬧哄哄,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響,滿腦子都是手上的錢袋,以及方才的畫面。嘴上奉承接受,心里想要,與最終實(shí)現(xiàn)這些行為,其實(shí)是兩碼事。
漫無目的不知走了多久,王川沒忍住打開錢袋,看了一眼里面的錢財。心中五味雜瓶,一時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咒罵有錢人摳門。
那樣式一般料子一般的錢袋里面只有一些碎銀子與零零散散的銅錢,加起來似乎也不過十兩。
。。。。。。
“他沒有說實(shí)話。”謝晏頓了頓,又道:“應(yīng)該還有其他幸存者。”
“你怎么知道?”宋詩白詫異的問。
“他根本不想為公主辦事。”以謝晏方才王川的態(tài)度以及對公主的了解,絕對不可能只有這一點(diǎn)消息。或者說,以公主的敏銳,不可能不在當(dāng)時案件發(fā)生留后手。
不想為公主辦事,自然不會全盤脫出。
宋詩白思考片刻,才道:“先去看看王麻子還活著沒有。若是沒有.....我們再去找樂蓉。”
她之前在信中囑咐樂蓉,讓她注意一點(diǎn)京都的情況。這么大的事,她應(yīng)該多少會調(diào)查一點(diǎn)。
東方清知道樂蓉對樓主的看法,略顯擔(dān)憂的問:“樂蓉小姐她不會出賣我們吧?”
謝晏也有此疑慮,道:“東方說的對,樂蓉小姐逃離南州,本質(zhì)上還是想為自己求一條出路。京都里的勢力多如牛毛,攀上一個也并非難事。”
“你們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但是,樂蓉手上沒有什么能值得與他們交換的東西。她動不了太多宋家的勢力。”宋詩白寬慰道。她心里對樂蓉一直留有余地。畢竟,在宋家這么多年,她是鮮少對她流露出善意的人。
謝晏嘴唇緊珉,眼神有些幽暗,默默強(qiáng)迫自己不要說太過傷人的話,低聲道:“若是有些人想要你的命呢?想通過樂蓉小姐來操縱你達(dá)到對付宋家的目的呢?”
宋詩白怔了怔,表情有些難看。
謝晏看到詩白失落的表情,心里突然難受起來,自責(zé)自己說話還是太重了。于是,趕緊挽回道:“我們也可以隨機(jī)找個路人幫我們問事情。”
“罷了,找其他人吧。”宋詩白不想在這上面浪費(fèi)時間,不如直接找靠得住的人。
謝晏正想在說些什么,卻見東方清自覺地走到詩白身旁,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并應(yīng)了一聲:“好。”
宋詩白被東方不懂裝懂的深沉逗笑了,心情好了許多。
這也行?
謝晏詫異不已,心里默默地記下了這一招。
“我們現(xiàn)在便去城西吧。”謝晏道。
“好。”
然而,在三人到了城西的城隍廟,詢問了那里的乞丐之后,卻發(fā)現(xiàn)王麻子早在一個月前便死了。聽一位乞丐說,王麻子是被一伙兒不知名的人擄走,打了好幾頓,最后才將他放了回來。但是由于傷勢過重,加上沒錢治療,回到城隍廟三日后便亡故了。這種事在乞丐們眼里雖然憤恨但也屬于正常的情況,低賤人的爛命本就由那些有錢有權(quán)的人隨意玩弄。但是,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當(dāng)時王麻子被擄走之后,基本在一天之內(nèi)京都內(nèi)的乞丐們都知道這件事。一般來說,傳播這么快是不應(yīng)該的。
宋詩白謝晏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疑點(diǎn)。
當(dāng)時將王麻子擄走應(yīng)該便是試探那人或者向王麻子打探什么消息。
“王麻子是不是有個好朋友是魚化幫的人?叫七日蟬?”宋詩白說著,又遞給那乞丐一枚碎銀子。
那灰頭土臉的乞丐沒有任何猶豫,道:“對。”想了想,又道:“不過,聽說他得罪了人,已經(jīng)逃出城去了。”
逃出去了?
宋詩白結(jié)合七日蟬這個名字,覺得這乞丐說的興許是真的。
“按理說,魚化幫再小,七日蟬好歹也是個頭目,怎么也有些本錢。為何不讓王麻子跟著一起來魚化幫?”謝晏蹲了下來,從宋詩白手中拿了一枚碎銀子,遞給了面前另一個老乞丐。
老乞丐立即喜笑顏開,快速說道:“我們也問了王麻子,王麻子說不愿意給兄弟添麻煩。魚化幫出事那些天,王麻子沒跟我們一起乞討,天天消失,應(yīng)該就是去找他兄弟了。”
“那王麻子可說了什么關(guān)于七日蟬的話?”宋詩白又拿出一顆碎銀子。
有個小乞丐連忙搶了去,稚嫩的嗓音火急火燎的開口道:“麻子哥沒說太多,就說全完了,全都完了。”
“王麻子死后尸體安置于何處?”謝晏問。
“埋在城郊百里外的樹林里。”廟內(nèi)的三名乞丐搶著回答道。
謝晏、宋詩白相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走之前,宋詩白將手中剩余的碎銀子平分給那三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