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附近的房屋!活抓主犯及幸存者!!”
一聲令下之后,軍隊頗有秩序的緩緩散開,朝著四處的房屋奔去。
宋詩白自知失言,本想道歉表達歉意,卻在喧囂的雨聲中聽到外面沉重的腳步聲,不由驚愕的望向窗外。見外面的軍隊離這邊越來越近,心下有些捉急。正想著如何能帶著兩人完美的逃脫,忽的,想起了一個人。
那老頭身邊的死士應該跟他們一起進了這件屋子。
宋詩白往后一看,果然看到那人。于是,便問:“可否請你帶著他們一起離開?我來為你們斷后!”
那死士思考一下,覺得沒什么問題,便同意了。
“不行!”謝晏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國師重視宋詩白,必然保證宋詩白不會死,但是,這并不意味宋詩白不會被人折磨、綁架......國師這條路似乎就是走不通。嗯......目前來看,詩白的辦法確實是最可取的。
謝晏略微思考一下,將自己手臂上的機關取了下來,遞給宋詩白,道:“帶上這個?!?p> 這本來是那老頭讓他防身用的,但眼下還是給詩白比較合適。
“不必,你留著吧?!彼卧姲卓戳艘谎?,便走到另一扇窗戶旁邊,觀望四周。
謝晏沉下臉,腳步飛快的跟在宋詩白身后,強硬的要將機關扣在她身上。
宋詩白反扣住他的手腕,沉聲提醒道:“如果我被抓了,我需要你來救我。”
“所以,你才更需要機關保住性命。”謝晏嘗試著掙扎出宋詩白的鉗制,低沉的聲音已經帶了些許怒意。
“如果你與陳奉同時出現危險,我希望這位兄臺先保護陳奉,而非你?!彼卧姲酌鏌o表情的說出這句話,同時又看向那名死士,似乎在暗示對方。
謝晏梗住了,大抵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陰沉的表情瞬間出現些許扭曲,過了片刻,似乎能聽到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恨意:“那我也希望你活著?!闭f著,便將手中的機關丟到了地上。趁著宋詩白松懈之際,猛退了宋詩白一把,之后,便打開窗戶,轉身跳出了出去。
“謝晏!”宋詩白著急的低喊一聲,撿起丟棄的機關,暗罵一聲,緊跟著跳了出去。
但她并沒有跟上去,而是等著死士與陳奉出來跟上謝晏的步伐后,才默默的跟上了去。
四人的做法只是根據局勢的變化而變化,并非多么聰明,很明顯,其他藏于屋內的人也意識到了此事,于是,也紛紛跑了出去,趕去地道。一時間,目標瞬間變得極為惹眼。
雖然人群還是散的,但是只要控制住地道,還是沒辦法逃出去。
謝晏很快意識到此事,立即對著單手抱他的死士說道:“等看到商鋪或.....”
話未說完,整個人便被狠狠地拋了出去,腹部順便被踹了一腳。視線中,一柄彎刀的短刃出現在那死士的手中正刺向陳奉的脖頸。
等等,這不是那老頭身旁的死士嗎?不,不對,此人從未說過他是那老頭身邊的死士!此人的身份都是他們潛意識默認的!這死士應該是.....應該是榮王那邊的!
七日蟬,或者假身份.....
短短的三秒內,謝晏想出了解決辦法。目光不自覺的尋找宋詩白的身影,一道模糊晃眼的黑色似乎飛了過去,他絕望地閉上眼,心里生出一股恨意。然而,腦子里想的卻是——她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會在乎他的命呢。
就在他快要撞上磚房墻壁的尖端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抓著他的手臂,猛地將他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同時,他也聽到“咔吧”一聲,似乎是自己手臂脫臼的聲音。
宋詩白有些顫抖的抱著謝晏,再次出現失去重要之人的驚慌與恐懼,陰鷙的眼神中出現濃厚的殺意。
謝晏不敢置信的靠在宋詩白的懷里,意識到自己比計劃更加重要,忍不住偷偷竊喜。然而,下一秒,他便聽到一道沉悶的響聲,似是刀刃進入肉體的悶響。很快,一股血腥味進入他的鼻息。
宋詩白放開謝晏,“咔吧”一聲,干脆利落的將謝晏的手臂接了上去,轉身看向前方。
不知何時,前方多了一道身影,那人正是東方清。
謝晏痛到整張臉都在扭曲,自嘲的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問:“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在我們進入屋里時,她便出現了。”宋詩白冷靜地說道。
“所以,你才來救我?”謝晏面色陰沉的如同厲鬼。
“他死了,還有七日蟬?!彼卧姲渍f罷,便趕緊走了上去。
這意思便是她早就做好了犧牲掉陳奉的打算了。
謝晏心情略好一些,但轉念一想,若是沒有東方清,他還是會被拋棄,心情再次沉入谷底,只不過沒有方才陰沉了。
陳奉來黑市這么久,雖說見過不少欺負人的場面,但是像今晚這般血腥的場景還從未見過,嚇得整個人僵了過去,許久都未反應過來。
宋詩白看了一眼一臉驚恐的陳奉,為了防止他大叫惹來官兵,便點住他的穴位,拉著他進入了遠處的酒樓。
東方清、謝晏也趕緊跟了上去。
宋詩白拖著陳奉上了二樓,走到窗邊,這里更能看到街面發生的情況。
“接下來要怎么辦?去找地道?還是在這里躲著等公主過來?”宋詩白問道。
東方清‘呃’了一聲,不敢作答。
謝晏知道這話是再問他,便直接回道:“等公主來。公主與榮王內斗,不可能不來。而且,地道狹窄,我們無論如何跑,他們只需放箭便可直接殺了我們?!?p> “我也是這個意思?!彼卧姲壮烈髌?,皺著眉問:“可是公主若是與榮王對著干,最好有人出面能與眼下這些官兵為之抗衡的吧?那公主會選誰呢?或者說,誰會選公主呢?難道說,國師會親自出面?”
“國師一般不會出現在這種公共場合,實在有違身份?!敝x晏想了想,接著道:“我記得百曉堂那邊向樓里傳過消息,說是公主與阮家的將軍走的很近。所以,我想應該是阮家小姐阮六?!?p> 百曉堂被她與明啄接手之后,曾經......或者說直到現在還在內斗不斷。所以,除卻李芮給出的消息,百曉堂其他人寄的信件基本一律按作垃圾處理,以免出現差錯。只不過,這些信在燒之前,謝晏通常都會看一遍。不知他怎么從中找到的線索,又如何確認的?而且,也未告訴她.....
等等,阮家小姐,阮六?
宋詩白忽然想起來了,阮家上戰場的不是阮大嗎?怎么會是阮六?一個閨中女子?不,不對,她記得阮六是自小跟著阮大在軍隊里混,難道阮大出了什么意外?可是,阮家再怎么出事,也不應該輪到阮六做主。沒聽說過阮六帶兵打仗,或者木蘭從軍之類的消息.......難道......該不會真的有這么大膽吧?
她倒是要看看阮六究竟會不會干。
宋詩白正想著,東方清突然出聲提醒道:“躲起來?!闭f著,便握著方才撿來的短刃,悄悄走向樓梯入口處。
似乎對方察覺到了危險,率先開口道:“是我,七日蟬。”
“你身旁的是誰?”東方清沉聲問。
七日蟬沉默了幾秒,方才道:“我朋友。”
東方清看向宋詩白,宋詩白朝她頷首,示意讓他們上來。
在兩人打算上樓時,東方清皺起眉頭,身形一閃,來到窗邊,輕輕的抬起窗欞,看見似乎有黑影在酒樓門口。
“不好?!辈煊X到黑影的目光,東方清趕緊側身躲到一旁。
有尾巴跟上來了。
緊接著,那道黑影如同吊死鬼一般伴隨著雷雨出現在了窗欞面前,低聲喃喃道:“五個人?!?p> 話音剛落,只開了一道小縫的窗欞瞬間破開,黑影也隨之進入了二樓。
然而,在他進去的第一秒,便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縹緲如同霧氣一般的存在瞬間穿過他的四肢與心臟,困住他向外發聲的喉嚨。
宋詩白趁此機會,直接一刀封喉。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人在進來之前便準備好了信號彈,死時那信號彈還在手中握著,在黑暗中極為亮眼。
謝晏率先反應過來,上前幾步,將那人手中的信號彈丟了出去。
信號彈在半空‘砰’的一聲炸響。
這時,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出現了一句話“完蛋了”。
陳奉一邊恐慌一邊想讓大家跑,奈何他被點了穴,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通過拍打謝晏的肩膀,給他做手勢來告訴他想說的意思。
然而,謝晏就像傻了一般,完全沒有搭理他。
陳奉瞬間便急了,不自覺的開口,竟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我們快點離開這里!”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信號彈的炸響。
陳奉呆住了,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響聲.....向外望去,對面的屋頂似乎多了好幾道黑影。
不,其實他看到的遠沒有實際上的多。
事實上,對面有十二道黑影,只是夜色太黑,他沒看到。
不遠處,也傳來了軍隊沉重的步伐聲......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絕望的都能聽到閻王爺的呼喊。
“@@#>tybewwe$%^&**$#.......”謝晏忍不住低聲咒罵。
絕望之中,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了起來:“謝晏,你們躲起來。東方,七日蟬,我們來將他們攔在外面?!?p> “好!”
二人異口同聲道。
“東方,你的千機線現在可以困住多少人?”宋詩白問道。
“上限的話,百余人。”東方回道。
“明白?!彼卧姲捉又謱χ呷障s道:“你與七日蟬對付這些暗衛,半盞茶之內殺完所有人。我來攔住軍隊這邊的人。記住,不要制造太大的聲響。”
來軍隊這邊調查的士兵看起來最多也不過二十余人,半盞茶功夫內,還是可以攔的下。先讓東方對付這些比較靈活的死士,在對付這些紀律性較高的士兵。只要速度快,他們就不會反應過來
“好?!逼呷障s握緊手中的長劍,冷聲道:“我先來會會他們?!?p> 伴隨著尾聲,一道身形如同鬼影在眾人眼前掠了出去。
緊接著,東方清與宋詩白先后離開原地,各自出現在不同的方位。
宋詩白立到酒樓的制高點上,在黑夜中熟練地扣動機關,密密麻麻的銅針朝著穿著甲胄的士兵射去.....
士兵們看見有人攻擊,毫不客氣拿起背上的弓箭射擊。
見成功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宋詩白嘴角微微翹起,在不同的建筑之間飛躍,試圖拉近他們的距離,誤導他們的認知......
另一邊,東方清將自己的氣息全部隱藏,穿行之際毫無任何聲響,如同這世間本不存在之物,在幾個呼吸之間,輕飄飄的割斷了五人的咽喉。
憑借著多年的經驗,以及誘導對方失誤,才成功殺死二人的七日蟬露出不可以思議的表情,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不是,她誰???怎么這么厲害?不對,她要是這么厲害,自己一個人上不就完了?!還要他干什么?對了,這人武功什么來路,怎么有點像明家那幫暗衛的風格,但有些招式又有樊宗師的氣派?
正在他略有些疑惑之際,從地面射來的幾只箭羽讓他明白了自己的用途......
然而,對面的死士也不是傻子,明白自己必然是敵不過眼前那女人的。于是,便找機會打算信號彈放出去,吸引更多人的過來.......
可惜,東方清雖然不太聰明,但實戰經驗卻是不少,在剩下的五人打算放出信號彈的那瞬間,微不可見的絲線便如同游魚一般穿過對方的肢體,完成了瞬間的停滯。
七日蟬趁此機會,一舉收割了那些出現失誤的人的性命。
新鮮的血液混雜著雨水從冰冷的劍身緩緩滑落,忽的,劍身閃過一道亮光,隨后又是二道、三道.....
煙花綻放的刺眼光芒將每個人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東方清、七日蟬不約而同的臉色難看起來。
一起射殺敵人的士兵注意到隊友的行跡,也有些片刻呆愣。畢竟,他們射殺敵人才剛剛開始,隊友便放出信號彈提出增援,若是如此,被其他同僚知曉,豈不是遭人看扁?
在這出神片刻,“撲通”幾聲,六人中針倒地。
宋詩白臉色徹底難看起來,因為她方才更多射擊的是那一個放了三個信號彈的少年,但很可惜,那少年通通躲了過去。握起短刃,打算親自出手之際,一只箭羽精準的射擊到那少年的脖子!
宋詩白不禁看了過去,不知何時,謝晏貼在門口一邊的墻壁處,手中不知拿著從哪拿來的弓箭,尚保持著射擊的姿勢。目光又回到眼前這些士兵身上,見他們十分集中地分散在大街之間,于是,趕緊喊了一聲:“東方!”
話音一落,一道身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飄然而過,只在空中留下細微的風的痕跡,幾秒過后,淡淡的血腥味如同墨水一般在空氣里緩緩鋪開。
知道東方清厲害,但沒想到東方清竟然這般厲害。
謝晏默默在內心感慨了一句,旋即看向宋詩白,道:“走?!?p> “好。”宋詩白又叫上其他人,正打算一起走時,一道暗啞的聲音出現眾人耳中。
“去哪里呢?”
一道穿著甲胄的人影出現在道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