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躍雙目赤紅，凌亂的發絲在空中飛揚，雙手被士兵緊緊控制住，當真是一副階下囚般的落魄，他氣憤的語調中難免染上了幾分歇斯底里。

　　白徇正不管二王爺如何發瘋，當眾宣布：“二王爺趙廷躍私下與胡人勾結，倒賣軍火，觸犯了我朝此前頒布的圣諭。來人啊，把這群霍亂中原的契丹賊子與平王一同押解到府司西獄，兩日后由大理寺初審，而后再由刑部審理，因此事牽連甚大，最終刑罰如何，還要由官家來決斷。”

　　“白徇正，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平王雙目血紅，似乎已經認命了，又似乎還心懷一絲不甘，非要死個明白一般。

　　白徇正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層層的細汗，想到平王已是階下之囚，再不復往日的尊貴，這才收起自己幾分的怯懦與畏懼，嚴聲呵斥手下的士兵道：“還不速將平王押走！秦川舉報此事有功，便免去罪責，不予逮捕了。”

　　“秦川在此謝過大理寺卿寬宥。”秦川尷尬地俯身行禮，他全身微微戰栗，持劍的右手一直顫抖個不停，幾乎就要握不住劍柄，最后只能將劍扔在了茅草地上，他近乎驚恐地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尊貴的王爺以一副階下囚的姿態被一群低賤的士兵們給押走。

　　白徇正見狀冷哼了一聲，轉身也走了，他也不禁在心中暗自罵道：不過一條背叛主子的走狗，昔日的主子倒臺了，他又還能猖獗和茍活到幾時呢？就算日后能夠富貴榮華、步步高升，他的良心又真的可以得到安寧嗎？

　　直到全部的士兵都撤退離去，茅屋內只剩下秦川與一堆往日并肩作戰的士兵們的冰冷的尸首。

　　真的值得嗎？

　　秦川有一瞬間對自己賣主求榮的行為產生了懷疑，但是不過片刻之后，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頭腦瞬間就清醒了。

　　過了一會兒，他跪坐在沾滿了鮮血的茅草地上，拼命地搖晃著頭腦，身旁是一堆死尸，他看著那些尸體，往日的戰友一個個溫熱的笑臉仿佛還在昨日，可是此刻已然化為黃泉路上的惡鬼與魂靈。他拼命地搖晃著、拍打著自己的大腦，仿佛要將十幾年來平王對自己的關切與體恤的全部記憶都甩走，他冷凝了幾分，低聲自言自語道：“王爺，不要怪我。”

　　沒人知道，此刻的他，心底究竟是愧疚多一些，還是無奈多幾分，抑或是對功名利祿的渴望已然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