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重天，庭柯才慢慢覺得自己是有些改變，但在不經(jīng)意間早已慢慢習慣——

　　她的視線中早已出現(xiàn)了別的顏色，和樹葉的深深淺淺顏色很不同，只是她還不認得這些都是什么顏色。她最先認識的，是紅色，是句芒消散前嘴邊的那抹紅色，那是血的顏色。

　　在人間時她沒顧得上練的那些封印、法訣，如今……也還是不會，甚至忘得差不多了。她從不覺得自己用的上這些，自己是一棵樹，要這么多呼風喚雨的能耐干什么？

　　真正讓她覺得憂心的是慕牽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可慕牽的回答是，雖然句芒和女媧上神舍身救了天下，但天災造成的影響還是不能忽略，百廢待興，他自然要吃力些。

　　“可是樹不會說謊，靈犀的狀態(tài)很不好。”庭柯奪過慕牽手中姻緣鏡，“我是從人間回來的，我知曉如今凡間姻緣不如以往繁盛，想來九重天也好不到哪兒去，是不是影響到你了？會有性命危險嗎？”

　　慕牽沉默以對。

　　她還是一如既往直來直去。句芒，你看到了嗎，曾經(jīng)那個心比天大的小含笑，如今也什么都懂了。

　　“的確影響到了我，如今我甚至覺得，神力凝聚頗為困難。”慕牽欲重新拿起姻緣鏡，終是放棄了。

　　“有多嚴重？”庭柯隨著慕牽的目光看向姻緣鏡，如今它看起來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你用不了姻緣鏡了……”

　　神器認主，如今姻緣鏡已經(jīng)感受不到慕牽的存在了？神力潰散并非幾日的功夫，慕牽這樣必然有段時日了。追溯回去的話……

　　“補天那日你做了什么？”

　　“我用姻緣鏡封存了句芒一絲神力，讓春杹殿不會傾塌。”慕牽摩挲著姻緣鏡的花紋，“它也因此……逐漸壞掉了。”

　　“你是說……句芒死后，春杹殿本該倒塌的？”

　　“天神隕落，神殿無神力維持，會隨之傾塌，消散。所以……是我逆天而行。”

　　“你逆天而行？你不是向來最守規(guī)矩嗎，你不是最顧大局嗎，我原本已經(jīng)在努力接受這一切，我……我……”我該怎么向前看，向前走？庭柯想，還不如當初就讓補天封印徹底破損，讓九重天徹底坍塌。

　　“慕牽，你也不管靈犀殿了嗎？”

　　“靈犀是上古神樹，我不過是它的一絲意識，靈犀殿不會傾塌，并且還會有新的神替代我。”

　　庭柯跑到了春杹殿門口，她看著這座由慕牽舍一身神力維持的神殿，也懊悔，也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