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等等”和睦看我要走，趕忙出聲阻止，道：“皇妹與我素來沒有過節(jié)，所以我這個皇姊多嘴一句，有空不要老跟在雪魄這丫頭片子后頭賠笑臉。多去......頤寧宮那里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尤其是最近，有遠(yuǎn)客來，沒有你的壞處。”

　　她提起頤寧宮，我心中陡然警覺，驚異道：“皇姊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會明白，日后只怕還會感激于我。畢竟女人一輩子最大的事兒莫過于此。好了妹子，多說無益，回去想想我的話。”說罷自攜宮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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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睦帝姬心情激蕩之下，也顧不得蓮步姍姍，疾走了好幾步才略停下喘了口氣。她的貼身侍婢菲菲慢了半拍才趕上她。看到自家主子的樣子，菲菲踹度著勸道：“帝姬又想起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

　　和睦苦笑，打斷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放心，我是會向前看的人。”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不然哪里還活得到今天。”

　　這一句在別人聽或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但是菲菲跟著她十年，雖然身份有別真是禍福與共了，自是明白這個桀驁帝女華麗外衣下的心酸。當(dāng)下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帝姬，奴婢瞧著，懷淑帝姬身邊的那個如秀有幾分古怪。”

　　和睦眉毛一挑，道：“這怎么說？”

　　菲菲恭敬道：“剛才奴婢逢帝姬的吩咐，先在玉屏宮那邊打探一二。才剛把禮送上，就看見如秀一閃進(jìn)了那邊的小廚房。哪有主子在里邊做客貼身宮女不在里頭伺候的。何況李容華性格雖狂傲古怪，到底不是個蠢到家的。剛生完孩子，哪里容別家奴婢進(jìn)廚房重地。是以就留了個心眼。假說要送些明苑得來的孔雀毛，多逗留些時間。過了會子那妮子就出來了，只可惜隔的遠(yuǎn)了看不清神色。”

　　“誰知道過了片刻，紅晶竟也從小廚房出來了，她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一看見我立馬就笑著過來，話里話外的試探，要是沒鬼才怪。好在奴婢和紅寶素來有些來往，她又和紅晶有些不合，這才圓過去。然后雪魄帝姬氣沖沖跑了出去，她更加沒空理奴婢了。”

　　和睦何等的乖覺，一聽就知道里外透著算計的味道。不禁似笑非笑道：“那可是我這六妹妹的貼身宮女，為著什么才敢背主。也不知道訓(xùn)成太妃怎么挑的人。”

　　菲菲知道主子的生母胡娘娘得勢時候很是看不起婢女出身的太妃江氏，看剛才主子和懷淑帝姬，...話是不太好聽，可畢竟都是好話。于是她斟酌著說：“畢竟瑛娘娘的出身在那里，見識自然有限。說句打嘴的，也就是天大的運氣生養(yǎng)了個帝姬。”

　　“哼，運氣？”和睦目光一斂，冷笑道：“父皇一生嬪妃如云，能平安活到今上既位的有幾個？結(jié)果呢？她不僅好好活到了今天，還有女兒身。你以為只是運氣。論美貌，她在宮中僅算中下。論出身，哼，一個王府粗使丫鬟，只怕也就強(qiáng)過葉氏那樣的雜賤下等人家。你看她文文靜靜逆來順受的樣子，只怕誰見著都說是個好捏的。我母妃當(dāng)年，何嘗不是栽在她手里......”

　　這回菲菲不說話了，就算心向著自家主子，也是心里默默道：胡娘娘當(dāng)年那個威鋒八面，有事無事也要找人立威擺皇后的譜，那踩著一個有心眼的被擺了一道，難道你還說人家自衛(wèi)也不行？

　　不過和睦也沒太糾纏這個問題，“我冷眼瞧著，那一位最厲害的就是明白，審時度勢。為了女兒的名聲前程，硬是能舍出女兒日日跟在端敬身邊，對太后反而是恭敬客氣，從不刻意巴結(jié)。懷淑有這樣的娘，一生的平順就有三成把握，也無怪她自小就有這樣的好名聲。”

　　說到這里，主仆兩個都有些無力感，任憑你是皇帝的女兒也罷，名聲二字對于女人的殺傷力擺在那里。如今和睦的名聲......雖說一切也是值得的，至少沒人敢任意克扣帝姬，揉捏帝姬了。

　　帝姬小時候過的，別說是皇家帝姬了，連一般人家的庶出小姐也是不如。先皇在的時候還好一些，畢竟他雖然不問小事，但是到底還是疼惜自己的親生女兒，而貞一夫人為了先皇高興，也確實沒薄帶她這個養(yǎng)女一點。但是寄人籬下的日子，已經(jīng)逼的八九歲的帝姬開始直面生活了。老翁主驟失愛女，一條命去了八九成，拼著最后一點精明和人脈為自己這個光鮮卻又心酸的外孫女留了點后手，然后把燕飛安排進(jìn)宮，沒個月人就沒了。

　　但是乾元二十三年，先帝一朝崩逝，貞怡太妃頓失魂魄一般，日夜傷心以致本昏厥，身體虛弱，三不五時的鬧病鬧災(zāi)。兼之親生子晉王予沛又很快的開牙建府，這個只會吟詩作畫不通庶務(wù)的太妃娘娘于宮中瑣事一概不想多管了。對這個掛名女兒別餓著凍著就行。

　　宮里本來就是捧高踩低的，孤女般的和睦這才真正體會了世態(tài)炎涼，同樣高高在上的帝姬，太后親生的那幾個金尊玉貴上下都捧著不說，連溫儀這樣一般沒了生母的，也因為貴太妃的護(hù)持里子面子都不缺。偏偏自己，飯菜永遠(yuǎn)是涼的，衣服永遠(yuǎn)是姐姐妹妹挑剩的，使喚個宮女都沒人搭理，多說幾句還被得臉?gòu)邒弑车乩镄υ挘澳菢拥纳福吞蠼Y(jié)怨之深，容她活到今日已經(jīng)是大度的。還挑三揀四的，真是不知羞。”

　　“這算什么，聽說她也不是個安分的。早些年赫赫送來個大熊，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把那畜生惹發(fā)性兒，驚了圣駕不說，還差點害死了當(dāng)今皇上。”

　　“我的天啊，那可是皇上，哎呀呀，老姐姐。可不說有其母必有其女。”

　　.....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只能咬牙忍著。不是沒有想過去向養(yǎng)母哭訴，只不過十回里有九回被她身邊的姑姑擋下了。她們總是冷言冷語的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讓自己體諒娘娘的不易。偶爾見到了養(yǎng)母，她也只是病殃殃的聽著自己訴苦，陪著流眼淚罷了。

　　所以和睦不恨養(yǎng)母，但也知道她不可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