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帶我躲到她母親以前住的宮殿。

　　宮殿里花開四季，并不冷清。

　　曦月把我的手包成大粽子。結束還在上面打了蝴蝶結。

　　我笑著看著她。

　　“美人姐姐，我還拿了宴會上的糕點，你彈琴那么久都沒吃。”

　　“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我爹喜歡吃甜食，我娘就特意為了他去學，可是她笨，怎么也學不會。”

　　她坐在石凳上，兩條腿不安分地晃著。

　　“我爹他還總是騙我娘，說好吃。我有次偷吃發現是咸的。我娘她糖和鹽都分不清，怎么才會好吃。”

　　我忽然有點落寞：“你爹娘感情真好。”

　　曦月也嚼了一塊糕點，嘴里有點含糊不清。

　　“不是呢，我爹娘之前和離過。”

　　“我娘生我的時候，京城還在傳我爹要娶別人。”

　　“他們兩個人就是太笨了，我爹以為我娘喜歡開朗樂觀的，我娘以為我爹喜歡賢良淑德的。所以彼此遷就，彼此委屈。”

　　“所以我真佩服我爹爹，我娘做飯真是太難吃啦。”

　　說完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曦月的爹爹我有印象，看上去有些單薄，卻有種莫名的威嚴。笑起來給人如沐春風之感，是我見過最溫儒爾雅的人。

　　我爹用“皎皎云中月”形容他，我也覺得再貼切不過。

　　“不過現在他們拎清楚啦，我娘一點也不喜歡做飯，我爹倒是廚藝很好。現在我娘在家越來越胖，越來越胖，根本就沒有之前漂亮了。”

　　我看著曦月那雙大眼睛，大概就是遺傳了她母親。

　　曦月吐槽著，還跟我講了很多我沒聽說的事情。

　　她又談到陸淵，說他去年生日宴不知道為什么發瘋，一連好幾天都閉不見客。

　　我忽然想起他生日宴那天的烏龍。

　　我咳嗽了兩聲。

　　好在曦月知道有趣的事情很多，我這點小心思也沒被她發覺。

　　我和曦月小小地喝了幾口酒。

　　結果我們兩個都醉得不省人事。

　　我們倆抱著轉圈圈，說今天的月亮真的好圓。

　　我跟她說：“曦月，我喜歡陸淵。”

　　曦月迷迷糊糊沒聽清我說什么，我扯著她的袖子搖啊搖。

　　一個沒站穩，猛地往前一栽。

　　感覺到背后有一股力把我拎起來。

　　我腦袋有點懵，下意識撈曦月。

　　轉身看到了一張我熟悉的臉。

　　“又喝酒？”

　　他嘴邊掛著笑。

　　“這次又打算干什么，皇家宴會你都敢亂來。”

　　我氣不打一處來，用沒受傷的手敲了陸淵腦袋一下。

　　“臭男人，之前和那個公主貼那么緊。”

　　他笑著把我握住的拳頭揉開：“這么點力氣，你沒吃飯？”

　　說完抱著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哇得一聲哭出來“曦月曦月！”的亂喊。

　　曦月好像聽見我在喊她，小腦袋在石桌上抬頭又無力地低下頭。

　　陸淵耐著性子哄我。

　　“我已經喊了曦月父母了，你……”

　　說著抱著我的手緊了緊，聲音又輕又柔。

　　“你別鬧，好不好？”

　　我喝了酒，身子多少有點不受控制。

　　但還是喋喋不休地問陸淵：“陸淵，你之前說你喜歡我，還算不算數。”

　　“那個公主……希爾薇……你們……”

　　我也不知道我要說什么。

　　陸淵一直靜靜聽著，沒有打斷我。

　　我歇了會氣，陸淵把我放下來。

　　一路上我腦袋暈暈乎乎，坐在馬車上想吐。

　　陸淵拿了醒酒的湯，又拿熱毛巾給我擦臉。

　　我最后就聽了個“回陸府。”

　　他怎么隨便說一句話都好聽。

　　外面月色很好，晚瑩在后院長葉的樹上繞啊繞。

　　陸淵就這么看著我，眼睛比暗夜的螢火還要亮。

　　我知道我現在可能小臉通紅，總之不太體面。撐了好幾次臉都沒讓我的腦袋穩穩地托在手上。

　　陸淵離我近了近，問我。

　　“現在還好嗎？”

　　夏日的風有點涼，我又自然地把腦袋往陸淵身上靠。

　　說起來奇怪，我明明好幾次都沒能靠上我自己的手，這次卻穩穩地落在陸淵的肩上。

　　莫名得安心。

　　“陸淵你到底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我聽見我的聲音軟軟的，有著很濃的鼻音。

　　聽起來就想我在陸淵耳邊哼哼唧唧。

　　陸淵低下頭看我，呼吸落在我的額頭。

　　“很重要嗎？”

　　“重要。”

　　我喝醉時，總要習慣抓點什么東西。

　　陸淵自覺地伸手上來，我拽住他和他十指相扣。

　　“很重要……”

　　我的聲音有點模糊了。

　　“那……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又笑了，笑起來真要命。

　　“就是之前，你非禮我。那幾天夢里都是你……”

　　“所以總想不清楚為什么要去找你，有時候真的是鬼使神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到了你家門口。”

　　“因為逗你，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我忍不住咬了他的脖子一口。

　　陸淵頓了一下，悶哼一聲。

　　“直到那天，你在桃樹下沖我一笑。”

　　“我才知道什么是色令君昏。”

　　我一抬頭，陸淵就吻了下來。

　　明明是我握住了他的手，此刻卻好像被他牽動著。

　　“現在一想……色令君昏也挺好。”

　　微涼的夏風，天幕之上璀璨的群星，還有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