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腳是女王的眷屬,哪怕女王已死,屬于女王的精神力依舊在保護著七腳。察覺到七腳受傷后,屬于女王的精神力一邊幫七腳療傷,一邊為保護它朝著第五玥襲來。
第五玥就像暴雨天站在高壓線上的螞蟻,既要躲避大風大雨,還得擔心突然閃現的雷電,以及腳下偶爾經過的電流。
她的身體很堅硬,可七腳的體液也不弱,帶有腐蝕性的體液很快就把她淹沒。即便鞘翅已將她包裹得十分嚴實,腐蝕性的體液依舊隨著時間的流逝,把她墨綠色的鞘翅腐蝕成了灰白色。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第五玥一般不動手,動手就一定秉承這個原則。
為此,她把精神力全都用在了抵抗女王的精神力和轉化七腳上面。用于恢復身體的精神力越來越少,逐漸有體液順著鞘翅被腐蝕出的斑點落到了她的身上。
痛,有別于精神力轉化的神經痛。這種痛更像是被火灼燒,被針刺入,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的意志,似乎在勸說她趕緊放棄。
“還在嗎?”她虛弱的問。
林深正在吃飯,唱了大半天的歌,他感覺腦子已被掏空,完全想不出還有什么歌曲是沒有唱過的。被喊吃飯時,他激動的差點兒去擁抱喊他吃飯的黃維。
“在,一會兒繼續好嗎?”
“不要。”
林深不知道第五玥在干嘛,但這一反常態的行為足以讓他憂心。他匆匆吞下口中的紫葉,把已經很久沒有過交流的223喊出來,讓其趕緊找幾首歌曲,方便使用。
他唱了一首英文老歌,沙啞的嗓音有著說不出的疲倦??稍诳嗫鄨猿值牡谖瀚h聽來,這聲音如同天籟,讓她幾欲放棄的心又有了堅持的理由。
鞘翅沒了,接下來被腐蝕的就是身體。她緊緊抓住七腳的神經,任由身體在含有巨大腐蝕性的體液中浮浮沉沉。她不知還剩多少精神力,腦子里迷迷糊糊的一片,唯有林深的歌聲一直縈繞。她把所有意志力都放在了傾聽那縹緲的聲音上,感覺那聲音就是一根繩子,只要抓緊那根繩子,她就能一直存在。
她很清楚,這次是她莽了,但她不會后悔。過往讓她明白,意外總會在沒有準備的時候出現。以前還能依靠姓氏,依靠別人的同情。現在,她后背空空,除了自己,無人可靠。
“你在嗎?”林深忽然問。
第五玥早已被腐蝕得只剩身體,過不了多久,身體也會消失,只有布滿全身的神經網絡因為精神力的緣故還能存在。
她擠出一點點精神力,艱難的說了個“在”。
林深原本想說,夜深了,他該睡了??傻谖瀚h先前那聲虛弱的“還在嗎”,讓他有些開不了口。他改口道:“我會唱的都唱完了,童謠可以嗎?”
他等了半天,以為第五玥不會回答時,忽然聽這人說,“小青蛙,我要聽這首?!?p> 林深:“……”
居然還點歌,我就不該多嘴。
“池塘邊,荷葉下,躲著一只小青蛙……”
233悄悄說,“主人,你唱錯詞了!”
林深被它一打岔,連曲都忘了,他接著唱,“天晴朗,那花兒朵朵開放,聞花香,我看到年幼時光……”
233委屈的小聲說,“主人,你連曲都換了。”
林深才不管那么多,自顧自接著唱:“池塘邊,大橋下,來了一群小青蛙,咕呱呱,咕呱呱,咕呱,咕呱,咕呱……”
第五玥這時已經被侵蝕的只剩下神經網絡了,那模樣像極了沒有葉肉只剩葉脈的書簽。她隨著林深的歌聲哼了起來,“咕呱呱,咕呱呱,咕呱,咕呱……”
記憶中,她有一次不肯睡覺,第五吉坐她床邊哄睡,唱的就是小青蛙??上且皇子⑽母?,林深這一連串的童謠就沒一首相似。
爸,憑什么不能恨,命運若待我不好,那就打碎了重來。只要一息尚存,我不會認命,更不要認輸。
隨著她的喃喃自語,原本屬于女王的精神力忽然放棄對抗,全都涌入了她的身體。因為七腳是女王的眷屬,一旦沒有了女王的精神力,就像提線木偶沒有了線。幾乎同一時間,七腳的體液回歸原位,整只蟲瞬間被第五玥的精神力覆蓋并轉化。
“刺啦……刺啦……”暗啞且低沉的蟲鳴,是七腳在表示對第五玥的臣服。
第五玥四腳朝天的躺在七腳的神經上,對還在唱歌的林深說,“你有什么愿望是我可以滿足的?”
林深被問得一頭霧水,反問:“不聽歌了?”
“你唱的好多首歌都走調了,小青蛙也不是我要聽的那首。”
“你要聽那首,我可以學。”
“算了,不重要了。你有什么愿望?”
“我不太明白,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以前很弱,有仇只能憋著?,F在嘛,我希望有恩必報,不讓人等。”
林深被這忽如其來的餡餅驚到了,感覺什么都沒做,怎么就有恩于第五玥了!
說到愿望,海藍星的近況并不好,回去也沒什么意思,留在白日似乎還能看到希望。
他隨口說,“我想要幽靈183。”
“好?!?p> “真的?”林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如果有了海圖星系的飛船,海藍星的科技肯定能一日千里。不管是小冰河爆發問題,還是死亡霉菌問題,應該都可以解決?
“真的,如果你能開走。”
林深:“……”
喜悅來得快,打擊來得更快。
這讓他想起青少年時期的一件糗事。
那年15,父親問他需要什么生日禮物,他說要最新款的跑車。生日那天,跑車送到了,但他因年齡限制,能看不能開。
多少年了,他竟然又犯了15歲那年的錯誤,蠢得讓人憐憫。
想要提升海藍星的科技水平,最便捷的路就是咨詢1001。干嘛想不開要艘飛船呢,他真會被自己蠢死。
“愿望可以換嗎?”
第五玥的回答是一聲輕笑。
從拓荒者殘骸上拿到的,原本用于培育植物的溫室,經過方方的改造,變成了可以供氧的房間。黃維和拉哈兒能夠不穿宇航服待在里面吃飯和休息。入夜后,這兒也成了他們幾個的臥室。
由于要唱歌,林深一直熬夜沒睡??吹揭呀浰碌囊炼饔峙懒似饋?,他忍不住問:“你要干嘛?”
“我拿到七腳的基因圖譜了,我需要重新編輯基因,讓阿熊孵化寄宿體?!?p> 林深總算明白第五玥先前干嘛去了。想到七腳那超出視野的體型,他再一次體會到蟲族的強大及第五玥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