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悄然改變
一周的工作終于接近尾聲,周五的機關大樓,嚴肅氣氛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
“早!”我走進辦公室,笑著和施師打招呼。
施師沖我點點頭,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才移開。
幾分鐘后,關弘和許澤也先后到了。
“昨晚接到通知,座談會定于二十號召開。具體要求我會發到工作群里,這周末取消休假。”
關弘說完,辦公室的氛圍瞬間變得沉悶起來。
“不是吧。”許澤撇撇嘴,小聲嘟囔,“我昨天才和女朋友約好這周末去賞花。”
“等忙完這陣,我請大家吃飯。小郝來我們科室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大家相互交流交流。”
“謝謝關科!”
二十號上午九時許,“鴻鵠”企業發展座談會在華天酒店隆重舉行。我、施師和許澤跟隨關弘參加會議。
第一次出席這種高規格會議的我,不免有些緊張。關弘看出了我的不安,他繞過許澤,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別緊張。到了會場,你就跟著小許和小施。以后這種會議還有很多,慢慢你就習慣了。”
關弘的話像是給我打了一針強心劑,我感激地對他笑了笑。
到達會議廳,我跟著施師和許澤將音響設備、座位牌等仔細檢查了一番,再三確認無誤后,在會場角落坐下。
議程進行得很快,當聽到大會圓滿結束時,我身旁的施師長吁一口氣:“可算結束了。”
我轉過頭,沖她笑了笑:“可不是嗎?這段時間累死了。”
她看了我一眼,會心一笑。
中午,我們被安排在酒店二樓的包廂就餐。
推門進去后,我愣住了。本以為包間里會是單位同事,不料竟是企業的人。
待我回過神,施師已經拉著我落座。
“你怎么了?”施師湊近我,在我的耳邊小聲說道,“關科叫我們入座,你怎么沒有一點反應?”
“不好意思,施師,我剛才有點犯困。”我心虛地說道。
談話間,CE的劉總差人取出一瓶酒,剛從盒子里拿出來,就被關弘阻止。
“劉總,我們有規定,公務接待一律不準飲酒。望您見諒。”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在場的人哪里聽不出劉總的潛臺詞,眼見就要開瓶,卻被CE的宋珝攔了下來。
“劉總,下午的產品研討會,不知劉總能否賞我個薄面,出席會議?”
“會議定在下午幾點?”劉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珝,緩緩問道。
“三點。”
劉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他。關弘眼神示意,許澤叫來服務員為大家倒上茶水。
“劉總,李局在市政府還有會,臨走前,特地強調讓我招待好您。我以茶代酒,感謝劉總一直以來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劉總端起茶杯,眼帶笑意:“關科長客氣了!今天李局長不在場,我深感遺憾!下次,我做東!李局長和關科長,還有這幾位‘小’領導,一定要來CE指導工作!”
“一定,一定……”
回到單位,媽媽打來電話。
“笑笑,昨天感覺怎么樣?癥狀有所緩解嗎?”
“昨天?”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臺歷,昨天竟是二月十九號。接連幾天的忙碌讓我全然忘了這個特殊的日子。
“你是不是忙得忘記吃藥,硬扛了?”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叮囑你吃藥,你‘嗯嗯啊啊’地敷衍我是吧!”
“沒……媽,我昨天沒有心痛。”我趕緊解釋道。
“真的?”
“真的!”
“哎喲,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但愿以后再也不會復發了!一定會的,一定會的……”末了她又補充道,“帶去的補品要堅持吃,有事情一定不要瞞著我們。”
想到上個月發生的事,我沉默了一會兒,才應答下來。
結束通話,我暗自思忖,本該犯病的日子卻什么都沒有發生,也許是因為之前發作過了。想起那天腦海中一晃而過,甚至連輪廓都看不真切的那張臉,我心里的疑問又多了一個。
晚上,宋珝給我發消息,詢問能否將今天的會議合影發給他。我回復,待明天上班,問過負責拍照的同事后,給他答復。
那時的我以為,我和他只是點頭之交,卻不想,后來的我們會攜手共度余生……
周末,關弘兌現承諾,挑了一家特色菜館。那是我們科室第一次聚餐。
人到齊后,許澤從包里掏出一瓶酒,還未拿上桌,就被關弘攔下。
“我今天開車了,不能喝酒。”
“關科,這可是咱科室第一次聚餐。就沖這第一次,咱是不是高低整點?”
“那行吧。”關弘猶豫片刻,“不過,我們說好,只喝一杯。”
“得嘞!”
許澤正準備開瓶,卻被關弘再次攔下。
關弘叫來服務員,交代了幾句。不一會兒,一瓶白酒和一瓶飲料送了過來。
“小許,科室第一次聚餐,作為東道主,怎么能讓你自備酒水?你的酒先留著。”說完,關弘看向我和施師,“女士們喝飲料,如何?”
“可以。”我和施師點點頭。
一杯酒下肚,關弘像個老父親似的,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們,在體制內,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初心,任何違規逾矩的事情一定不要做。我們科室的主要工作就是服務企業,難免會與企業走得近,在交往中一定要把握好度。任何時候,都要愛惜自己的羽毛……
聚會結束,關弘叫來代駕。將他送走后,許澤提議去天橋上走走。
初春的晚風全然沒有透心的寒意,不似冬夜的冷風那般令人打顫。我們仨慵懶地信步在天橋上,耳邊江風吹拂,鼻間花香四溢,頭頂有繁星點點,腳下是車水馬龍。
“笑笑,其實你笑起來真的挺好看。”施師看著我,認真說道。
“嗯?”施師的話讓我不明所以。
“你剛來我們科室那會兒,很少見你笑,當時我以為你很高冷。后來,慢慢接觸下來,我發現你只是比較內斂。再后來,有一天早上,看到你笑著沖我打招呼,我愣住了。在那之后,你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多了。說真的,你應該多笑笑,這樣才不負你的名字呀。”施師倚在欄桿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飽含笑意,“再說了,‘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太差’。”
在我們身后不遠處,許澤已經累得坐了下來。他無力地朝我們揮手,似乎想要結束這次臨時起意的散步。
經過那一晚,我感到自己正在慢慢融入這個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