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負相思
夜色漸深,這座城市卻像貪玩的孩童一樣,遲遲不肯入睡。閃爍的霓虹燈下,過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沿街商鋪燈火通明,盡顯城市繁華。
紅燈轉綠,兩邊的人碰面后,寒暄了一番,隨即互相道別,各自離去。
眼見大家都走了,宋珝卻絲毫沒有要回家的意思。他的眼神在郝艾笑和袁芃之間來來回回,像是忍耐已久般,他艱難開口,對袁芃問道:“你和郝艾笑……你們早就認識?”
袁芃愣了一下,不答反問:“你居然不知道?我、唐可欣、笑笑還有易拉寶,也就是讀博時介紹給你認識的蘇易,我們在一個院子長大。”
聽了袁芃的話,宋珝沒有再多說什么。
倒是一旁的唐可欣拉著郝艾笑說個不停,希望郝艾笑今晚在她家留宿。
面對唐可欣的“轟炸”,郝艾笑似乎有些為難。宋珝忍不住多管閑事,提出他可以送郝艾笑回家。
清醒過來的侯宇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宋珝要送人回家,他立馬表示反對。
“虎子,你今晚喝了不少酒。酒駕可是違法的。”
宋珝一個眼神看過去,侯宇立刻閉上了嘴,只是喉嚨里發(fā)出不明的咕嚕聲,以示不滿。
宋珝并不理會。他轉過頭看著郝艾笑,柔聲告訴她,他已經叫了代駕,他們三人可以一起走。
末了,宋珝嘴角噙笑,補充道:“我們之中,只有你最清醒。有你在,不怕代駕繞路坑我們。”
郝艾笑輕笑出聲,嘴邊劃開一道淺淺的弧線。
告別袁芃和唐可欣后,宋珝一行向停車場走去。人行道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宋珝比郝艾笑高出一個頭,為了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聽清她的話,他不時低下頭。夜風吹過,花香混著他身上淡淡的酒香,飄散在郝艾笑的鼻間,讓她漸漸紅了臉。向來不喜酒味的郝艾笑,此刻并不反感宋珝的無意靠近。
氣氛逐漸升溫,走在最外側的侯宇卻突然疾步走到樹下。宋珝和郝艾笑連忙跟上,一個輕拍他的后背,另一個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他。
過了好一會兒,侯宇才停止嘔吐。這時,代駕司機打來電話。結束通話,宋珝讓二人在原地等候,說完快步向停車場走去……
當晚到家后,宋珝收到了郝艾笑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宋珝,你到家了嗎?今晚謝謝你們送我回來。聽侯宇說,你今天喝了不少酒,晚上早點休息。夜間氣溫低,注意保暖。”
感受到郝艾笑的關心,宋珝的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斜靠在沙發(fā)上,指尖在手機上跳躍。
“我到家了。今晚喝了幾杯酒,不過還好。下次約個時間,叫上老袁一家,我們再一起聚聚。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宋珝原想與郝艾笑再多說幾句,但轉念一想,今天太晚了,郝艾笑應該也累了。來日方長,屬于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從那以后,宋珝和郝艾笑開始頻繁的聯系,他們對彼此的了解也越來越多。當然,作為兩人共同的好友,袁芃也沒少被他倆打擾。
三月底,宋珝告訴郝艾笑要出一趟遠門,可能沒辦法經常聯系她。聽著電話里宋珝低落的聲音,郝艾笑沒有多問。
一天,兩天……眨眼,十天過去了。
十天里,宋珝沒有給郝艾笑發(fā)過一條消息,打過一次電話。
幾天后,郝艾笑接到媽媽柳靜的電話,迫不得已答應了相親。
相親結果顯而易見,但郝艾笑著實沒有想到,對方的人品竟爛到了令她無力吐槽的地步。
當晚,柳靜從電話里得知了女兒受的委屈。再三思慮后,柳靜最終忍下了這口氣。不料,對方卻惡人先告狀。不明真相的介紹人老姚,聽信了男方的一面之詞。
第二天一早,買菜回來的柳靜在小區(qū)里看到了剛練完太極拳的老姚。老姚被幾個人圍著,看樣子,又有人托她給自家孩子介紹對象。
從一旁經過的柳靜,剛好聽到女兒被人非議,積壓了一夜的怒火,終于在此刻爆發(fā)。
柳靜放下手中的菜籃,撥開圍著老姚的幾個人,當著大家的面,對老姚一頓劈頭蓋臉地指責。老姚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不會默默受著。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后,還是袁芃的媽媽馮娟將柳靜拉走,這場爭吵才得以平息。
消息很快傳到了袁芃的耳朵里。袁芃本想將此事告訴宋珝,奈何住院后的唐可欣情緒不穩(wěn),折騰得他分身乏術。
直到郝艾笑幾人過來看望唐可欣,袁芃緊繃的神經才終于得以放松。
病房外,當袁芃問起宋珝最近是否有聯系她時,看到郝艾笑的表情,袁芃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權衡過后,袁芃很快做了決定。路上,袁芃將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了郝艾笑……
三月底,宋珝的爺爺舊疾復發(fā),情況不容樂觀。事發(fā)突然,宋珝不敢耽誤。他來不及安排好一切,倉促趕回了老家。
回去后,宋珝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兒女情長。只有到了深夜,等到病床上的爺爺睡著,他才有空想一想心里的那個人。
窄小的折疊床上,宋珝蜷縮著身體,望著瘦骨嶙峋的爺爺,他的心疼得發(fā)緊。
在最脆弱的時候,當宋珝快要經受不住思念的折磨的時候,他也曾打開微信,在對話框里寫下他的近況和他對郝艾笑的思念。但一想到三年前郝艾笑那雙悲傷的眼睛,他就又將斟酌再三敲下的每一個字,一一刪除干凈,仿佛他不曾寫下那些文字一般。這些痛苦,他一人承受足矣。
所以,宋珝對此只字未提,甚至連袁芃也沒有透露半分。
袁芃是通過侯宇,才知道了這件事。
“侯宇說,宋珝的爺爺還是沒能挺過去。”
聽完袁芃的話,郝艾笑沉默不語,袁芃也不再多言。
當天下午,袁芃趁唐可欣睡著,給宋珝打了一個電話。
臨近傍晚,宋珝一身疲憊地回到了G市。到家后,他沖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將自己收拾妥當后,宋珝才打電話給郝艾笑,約她在心悅廣場見面。
接到電話的郝艾笑既生氣又難過。
原本,她期望和宋珝的關系能慢慢地更進一步。但宋珝的隱瞞和不聯系讓她漸漸對這段關系產生了懷疑。是否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然而,當聽到電話里沙啞的聲音,郝艾笑終是沒有賭氣拒絕。
宋珝抵達心悅廣場的時候,郝艾笑還在路上。他站在人群里,靜靜地等候著她的到來。
當熟悉的聲音響起,宋珝緩緩轉過身。看著努力微笑的郝艾笑,他感到一陣心疼。看到郝艾笑強忍淚水卻沒能忍住,宋珝連日來的思念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他輕輕擁她入懷。感覺到對方的回應,他用力將她抱得更緊……
自此一生,不負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