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屋里頭藏了人
蘇皖將芥菜疙瘩和咸土豆都撈了出來后,那邊的豆角也煮到了八分熟。
她掀起鍋蓋,將鍋內剩余的汁水盛出來放到了碗里,隨后又將細面條抓了三大把放到了豆角上面,蓋上鍋蓋繼續燜著。
做完這一切,她抱著裝著芥菜疙瘩和咸土豆的盆來到了前屋。
她將盆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取出針線盒,把五根線搓一起,穿過針眼,又用燭火燙了針,才開始穿起土豆和咸菜疙瘩來。
顧政嶼則是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繼續翻看著白天的賬本。
乍一看,這倆人就像是剛結婚的新婚小兩口似的。男主外,女主內,蜜里調油的。
氣氛上濃情蜜意,但話語間皆是刀槍劍弩。
“用食材練手工,大小姐做派。”
蘇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著:“我這是串一起等會掛到樹上晾著去,不曬干存不了多久就該壞了。”
將全部芥菜疙瘩和咸土豆穿完掛好,蘇皖又忙不迭的去了后廚。
顧政嶼再抬頭,桌子上就只剩下兩個咸土豆了。
她,這是特意給自己留的?
后廚內
蘇皖掀開鍋,時間剛好,瞧著面已經變得軟趴趴了,她又將之前舀出來的湯汁倒進了鍋里給面上色。
上了色,她滅了灶膛的火,將鍋蓋蓋回去繼續悶著。
自己則是剁了些蒜放進碗里,又加了醬油,醋和味精攪拌均勻。用筷子一沾,酸咸蒜香味撲鼻。
她忍不住的喃呢:“要是有香油就好了。”
蘇皖半點不指望顧政嶼會幫忙,將燜面盛到盆里,她雙手端著盆子,用手指縫夾著碗筷和蘸料與勺子去了前屋。
裝乖裝到底,蘇皖率先給顧政嶼盛了一碗燜面,“你要是覺得淡,可以舀一點我自己做的蘸料,拌著吃也好吃的。”
一早就聞到飯菜香的顧政嶼也沒客氣,舀了點蘸料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
味道出奇的不錯。
他抬眸看了眼蘇皖,“還不錯。”
蘇皖這回長了個心眼,回答的滴水不漏:“就是瞎搗鼓的。”
兩人吃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蘇皖剛將碗筷收拾下去,就聽見院外有人喊:“蘇家丫頭,你睡了嗎?”
蘇皖看了眼躺平在炕上的顧政嶼,心里直突突。
這要是讓人知道這個點,顧政嶼還在她家可怎么好喲。
蘇皖脫掉棉襖,將里面的衣服扣子解開兩顆后,才擰開窗戶,探出頭去,瞧著鐵柵欄門外的胖嬸道:“在準備休息了,胖嬸,你有什么事兒明天再來找我吧。”
胖嬸:“我就和你說兩句話,不多耽誤你啊。”
蘇皖此刻也顧不上什么禮貌了,“那您就站那說吧。”
開玩笑,她這炕上還躺著個男人呢,怎么可能會叫她進來。
胖嬸顯然不愿意,她一邊試著將手伸進來,想要夠里面的門栓,一邊道:“這事兒不方便大聲嚷嚷,還是進去說比較好。”
看著此刻正單手撐著臉頰,側躺著,一副看戲模樣的顧政嶼,蘇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扯過剛剛脫下的棉襖又套了回去,“我這都鋪炕了,沒有地方坐著,也不太方便,你要不等我出去說吧。”
說完,蘇皖也不給胖嬸拒絕的機會,直接關上窗戶,隨便套了下鞋,連跟都沒提就急吼吼的走出去了。
此時,胖嬸還深長脖子在往屋里張望。
即便是知道以她現在所站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什么,蘇皖還是有些心虛的往旁邊挪了兩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胖嬸,您大晚上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嗎?”
胖嬸反問道:“蘇家丫頭,你這么緊張做什么,可是屋里頭藏了人。”
蘇皖故作放松的對著胖嬸笑道:“嬸兒,您就別打趣我了,我才來這多久啊,村里的人都還沒認全呢,藏誰去啊。”
“是嗎?但我怎么聽村里人都說,你和那位新來的顧代理廠長兼財務主任那關系可不一般呢。”
不愧是偷人專業戶,這嗅覺,夠敏銳。
蘇皖的后背冒出絲絲細汗來,寒風過境,讓她不自禁的想打冷戰。
“我和他只是上下級關系,人家可是高門大戶出身,咋可能看上我這么個病秧子。”
她踮起腳隔著鐵柵欄在胖嬸耳邊低語道:“而且,顧主任他不喜歡別人叫他代理廠長,你以后若是見了他,叫他主任就好。”
見蘇皖這么心向著自己,胖嬸高興的不得了,也沒再執著著想要進蘇皖的屋。
她隔著鐵柵欄,摸著蘇皖的手道:“蘇家丫頭,嬸兒想求你一件事兒。”
“最近吧,我要出趟遠門。我家有個兒子,生活不能自理,缺個人幫忙照顧一下。這村里人,覺得他是個傻的,總是笑話他,欺負他。我也不敢把他托付給別人,就想問你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二。”
你兒子生活不能自理,我還柔弱不能自理呢。
“胖嬸兒,真不是我不幫你,主要你也知道,我現在也上班了,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回到家,做完飯就七八點了,收拾收拾就休息了,真沒有精力去照顧別人。”
“我知道你忙,你也不用怎么照顧他,就早晚各送一次飯給他就好了,中午就叫他餓著就行。”
胖嬸說著從兜里掏出幾張糧票來:“我也不叫你白照顧,這些糧票和肉票你拿著,真的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也不差這點東西,但蘇家丫頭,我是真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來麻煩你。”
胖嬸越說越激動,聲音動靜也不小。
兩邊的鄰居原本都吹了燈的,現在全都亮了起來。
隱約的,還傳來王秀芬的怒罵聲:“大晚上的吵吵什么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胖嬸更是借機繼續大聲道:“真的求你了蘇家丫頭,你就幫幫我吧。”
眼瞅著鄰里都要推門出來看熱鬧了,蘇皖實在是不好再推拒,只得應下來。
“胖嬸兒你別這樣,這忙我幫了還不行嗎,您別把我架在著啊,我害怕。”
胖嬸像是聽不出蘇皖的話里有話一般,又從兜里拿出幾塊錢來放在糧票上一塊遞給蘇皖,“蘇家丫頭,真是麻煩你了,你這份情,我肯定記得。”
“你要是實在不方便,我明天就把兒子帶到你家里,這樣就不用你兩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