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話，鈴雅愣了愣，笑道：“齊王妃的敵人，怕是一只手都數不清。”

　　短短幾秒內，她腦海里已經浮現了不少人。

　　畢竟，齊王妃確實招人嫉妒。

　　京城中的世家女子就沒有哪個是不恨她的。

　　“不過，要數最恨齊王妃的，莫過于宰相府的人了。”鈴雅來京城將近兩月，該打聽的消息也都打聽清楚了。

　　自然也知道，祈鈺和祈家人之間的關系不好。

　　鷲圖微微挑眉，一雙漆黑的眼眸透出些許玩味。

　　不如就來個借刀殺人好了。

　　兩個時辰后，詠春堂門前的人又漸漸散了。

　　眾人都知道這里的規矩，起初，也有人死纏爛打，但碰了幾次釘子，一個個都不敢了。

　　祈鈺讓錢掌柜關了門，一行人便回了王府。

　　李伯見他們回來了，連忙讓廚房把午膳給端上來。

　　正好遇上了從宮里回來的厲明訣，還有一個來蹭飯的沈羲和。

　　沈羲和這幾日忙得很，厲明安做的那點事波及整個朝堂，陛下震怒。

　　就連他一個閑散的禮部侍郎，也得夾緊尾巴做人，除了每日上朝，他便在府里待著。

　　眼下，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祈鈺見了人，才意識到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夾菜的時候，抽空問了一句：“最近很忙？”

　　沈羲和也不避諱，抱怨道：“可不是嘛，陛下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但凡跟安王有過牽扯的，都得嚴查。”

　　朝堂的事，了凡和空然兩人是聽不明白的。

　　但了凡光聽這么一句，就大概知道了，現在京城中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宋凌雖然知曉內情，但他畢竟遠離朝堂，消息沒有那么靈通，聽到沈羲和的話，順著問道：“沈兄也要被查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羲和跟安王是半點邊都沾不上。

　　沈羲和想起這件事，也覺得冤枉：“陛下現在是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黑風的口供已經把厲明安給咬死了，但他拒不承認，齊漣這個刑部尚書也奈何不了他。

　　厲天澤是想讓厲明訣來坐鎮，徹查此事。

　　但厲明訣沒有同意。

　　“王爺為何拒絕？”了凡聽了一會，大約聽明白了，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對朝堂之事沒什么興趣，但卻很好奇厲明訣的想法。

　　在他看來，安王和齊王府有仇，為何不趁著這次機會把他給踩死。

　　厲明訣給祈鈺夾了一筷子青菜，在她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淡定開口道：“父皇疑心重，若是我過于緊逼，反倒會給厲明安一線生機。”

　　他話說得很簡單，但其中暗藏的深意卻不少。

　　京城里，一直都是安王和齊王分庭抗禮，眼下安王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只要厲明訣不傻，就不會去蹚這趟渾水。

　　祈鈺也聽懂了，但她懶得發表意見。

　　厲天澤那個老頭子壞得很，還暗中派人監視自己。

　　詠春堂已經快保不住了，要是被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其他秘密，怕是要惹來禍端。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重，只要空然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東看西看，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祈鈺得空，用筷子的頭敲了敲他的碗，“小孩子操那么多心，會長不高的！”

　　空然一聽，立刻埋下頭，大口地吃著碗里的米飯。

　　飯后，厲明訣便和沈羲和還有宋凌去書房里談事情了。

　　祈鈺和了凡一起在后院喝茶，空然則拿著李伯給的風箏，在院子里跑來跑去。

　　“這次的事，還要多謝王妃。”了凡沉默了半晌，開口道。

　　祈鈺見他情緒穩定了一些，語氣隨意地回道：“大師不必客氣。”

　　她做事一看心情，二看眼緣。

　　與其說是她救了他們，不如說，他們與她有些緣分。

　　了凡心里積壓了許多話，也不知從何開口。

　　倒是祈鈺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勸道：“人各有命，且隨他去吧。”

　　雖然在她看來了然實屬活該，但當著了凡的面，她還是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

　　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這么一句，也不知道了凡能體會到幾分。

　　說完，她也不打擾低著頭沉思的人，起身，去院子里和小和尚一起放風箏了。

　　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展露綠意的蒼天古木，她嘴角挑起一抹笑，春天快到了。

　　等到了三月，她就能離開京城，下江南了。

　　空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見她站在那里，瞪著小腿跑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仰頭問道：“仙女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祈鈺回過神來，低頭對他笑道：“沒什么，去放風箏吧。”

　　空然一雙眼里充滿了疑惑，但還是沒說什么。

　　兩人在院子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李伯讓人來喊他們用晚膳了，才消停。

　　夜間，祈鈺將空然給哄睡后，回了房。

　　小和尚可愛是可愛，就是太黏人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自幼就失去了爹娘，所以沒什么安全感。

　　祈鈺放心不下，又派了幾個暗衛在他門外守著。

　　她剛關上房門，便聽到屋檐下的瓦片發出了點細微的聲響。

　　有人在上面。

　　祈鈺神色自若地坐到了床邊，銀針已經藏在袖口，蓄勢待發。

　　只要這人敢闖進來，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但這人待了一會便走了。

　　祈鈺蹙眉，這人不像是厲天澤派來的。

　　先前那一撥人藏得很好，而且基本都待在府外，時刻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人像是故意要被發現似的，動作有些明顯。

　　要不是因為暗衛這會正在府上四處巡邏，肯定要鬧出點動靜來。

　　難道是來嚇她的？

　　祈鈺凝眉想了一會，也想不出什么答案來，便作罷了。

　　等厲明訣回房后，再跟他商量一下好了。

　　只是，她已經翻完了好幾個話本子，都沒有等到他回來，最后實在撐不住了，睡了過去。

　　宰相府上，祈安然剛服侍王氏睡下。

　　這幾日，王氏染了風寒，每日喊著頭痛，她這個做女兒的少不得要勸慰幾句。

　　累了一天，終于把人給勸睡著了，她才在侍女的陪伴下回到了房內。

　　進了門，她打發侍女在門外守著，自己要好好洗漱一番。

　　但她剛關上門，窗外就飄來一陣冷風，將蠟燭給吹滅了。

　　祈安然驚了一瞬，正想喊人，脖子上就抵了一把刀。

　　她脖子僵硬地扭了一下，就聽到這人低聲道：“別動，不然我可不保證你還能活到明天。”

　　祈安然停下動作，語氣顫顫巍巍地問道：“你……你想干什么？”

　　這人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又帶了點蠱惑的意味：“想不想殺了祈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