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侯府上鬧了一通，祈鈺這幾日倒是低調了許多。

　　每日門也不出，就在王府上，賞花喝茶，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宋月柔也搬到了王府來，住在宋霆隔壁的屋子里。

　　“那日回去后，宋雨婷又被訓斥了一通，那兩個嬤嬤對她管教更為嚴格。”這日午后，祈鈺正懶洋洋地喝著茶，聽到宋月柔忽然提起了這件事。

　　祈鈺將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吃完，才意猶未盡地對此事發表評論：“活該。”

　　宋月柔笑出聲來，此話雖然無情，卻很貼切。

　　宋雨婷想攪渾水，幫著那柳家母女來害表嫂，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不就是活該嗎？

　　兩人正閑聊著，莫青山已經給柳聞聲施完針，背著手，眉頭緊鎖地從屋子里走出來。

　　屋內，封越正坐在床榻邊，低頭看著柳聞聲蒼白的臉色，想要替他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又怕弄得他更疼。

　　柳聞聲倒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見到他眼底的悲痛之色，還能開玩笑道：“我還活著呢。”

　　封越瞪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怎么樂意聽到這句話。

　　柳聞聲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氣若游絲地喊了一句：“師兄。”

　　久違地聽到這個稱呼，封越愣了好半晌，還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不是聽錯了？”

　　柳聞聲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那一絲眷戀，繼續弱聲道：“你沒聽錯。”

　　封越眼眶倏地紅了，語氣輕得不能再輕，“是，我沒聽錯。”

　　院子里，祈鈺看了一眼莫青山的臉色，便知道柳聞聲的情況不大樂觀。

　　祈鈺也沒心思喝茶了，擰著眉對莫青山低聲道：“他這病沒得救了嗎？”

　　莫青山喝了口酒，咂咂嘴，又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不就是個大夫！”

　　祈鈺摸了摸鼻子，這話她沒法反駁。

　　柳聞聲的情況她比誰都要清楚，可心底不免還存著一絲希冀，希望莫青山能想辦法弄出什么靈丹妙藥來，將柳聞聲給治好。

　　莫青山輕哼了一聲，“我上哪去找這么多靈丹妙藥！”

　　皇宮里他都摸遍了，連陸清明那個神醫身上也沒帶有什么仙丹，他上哪給她變出來？

　　祈鈺心情凝重了幾分，幽幽嘆了口氣，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莫青山警惕地看著她，總覺得這個丫頭不會按常理出牌。

　　祈鈺微微挑眉，“解鈴還須系鈴人，誰下的毒，解藥就在誰的身上嘍。”

　　莫青山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你想到皇后那去拿解藥？”

　　祈鈺毫無負擔地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這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莫青山也不是故意打擊她，而是點出事實道：“皇后和你積怨頗深，她如何能將藥交給你？”

　　祈鈺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十足的小狐貍模樣。

　　莫青山突然感覺背后一涼。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祈鈺笑瞇瞇地對他道：“此事還要多仰仗您啊。”

　　莫青山慌得直擺手，“我可不去，皇宮里守衛森嚴，我如何能從皇后那里偷到解藥？”

　　祈鈺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剛想解釋。

　　就見封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出來，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道：“我去偷。”

　　祈鈺噗嗤一聲，十分不厚道地嘲笑出聲。

　　莫青山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封越，見他人高馬大的，雖然身材瘦弱了一些，可身上那股殺氣仍在，一看就是正經練過武的。

　　不過，他又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句：“你們玄機門不是正派嗎？也能做出偷盜之事來？”

　　封越神色一僵，但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為了小柳兒，我什么都能做。”

　　莫青山沒話了。

　　自從知道了封越和柳聞聲的身份后，他不止一次對那個曾經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又于十年前焚于一場大火的玄機門產生了好奇。

　　但任憑他怎么問，封越都不肯吐露一點內情。

　　莫青山這顆八卦之心漸漸也就平息了，他總不能把封越的嘴給撬開不是。

　　祈鈺見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憋笑了一會，才老神在在地道：“我幾時要你們去偷盜了？”

　　莫青山和封越一同看向她，神色都一派茫然，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祈鈺眸光微閃，淡聲道：“先不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要如何混入景陽宮里，皇后可是個心細謹慎之人，解藥肯定被她藏在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真要去找，也不知道哪年才能找到。”

　　這話說得也有理，莫青山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子？”

　　祈鈺淡笑一聲，還是那句話：“這事不還得靠您嗎？”

　　莫青山皺起眉頭，顯然不知道他能在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

　　又聽見祈鈺語氣輕飄飄地問了一聲：“皇后眼下最看重的是什么？”

　　莫青山這陣子在皇宮里也沒白待，除了每日去御膳房偷酒，天性八卦的他還從那些小太監口中打聽到了不少事。

　　祈鈺一說，他便立刻答道：“皇后此刻最在意的，莫過于她腹中的胎兒了。”

　　說罷，他才反應過來，這丫頭一直在給他下套。

　　莫青山無奈地笑了笑，這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他那性子沉悶的徒兒怎么受得了？

　　祈鈺撇撇嘴，厲明訣哪里就性子沉悶了，那廝分明是悶騷。

　　不過，這種事關上門來說說得了，在外，她還是要維護好自家王爺的形象的。

　　她見莫青山已經想到了這層，也不再賣關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冷笑道：“皇后腹中到底是不是個胎兒還未可知呢。”

　　莫青山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青天白日的，卻莫名感覺有一股陰風吹過。

　　“你是懷疑皇后并未懷孕？”雖然妄議宮闈之事是死罪，可他實在是藏不住自己眼底的八卦之色，壓低了聲音問道。

　　祈鈺淡淡一笑，語氣玩味道：“皇后有沒有懷孕，一探便知。”

　　莫青山雙眼放光，忍不住搓了搓手，語氣難掩激動：“你想讓我去試探一下皇后？”

　　祈鈺點點頭，慢條斯理地看著他道：“是，就是不知道師父敢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