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祈鈺在的話，她肯定會發現，這位圣女的臉跟她在夢中見到的那位紫衣侍女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而在場的人驚駭的原因，則在于，這張臉，和圣女殿內掛著的第一代圣女的畫像，有九分的相似。

　　時舟和沈羲和對此倒是毫不知情，他們是通過其他人的表情察覺到了不對勁的。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又同時落在了臺上的圣女身上。

　　與底下人的震驚完全不同，圣女已經從容地將被風吹落的紫色面紗給撿了起來，重新遮住那張讓人感到驚異的臉。

　　儀式繼續進行著，方才發生的事不過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所有人回過神來后，面色都恢復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但沈羲和卻注意到了，那位二皇子的表情并沒有放松下來，反而變得更加凝重了幾分，目光死死地盯著臺上的人。

　　那眼神，仿佛要將人給生吞活剝了。

　　儀式結束后，眾人目送圣女回到了圣女殿中，便各自散了。

　　突蘭的圣祭日會持續大約七天的時間，在這幾天內，國中所有朝事都會暫停，宮門也會打開，百姓們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但只能沿著特定的路線，前往圣女殿祈福。

　　時舟和沈羲和作為外邦人，是沒有這個優待的，只能待在驛館中，等到陛下的召見。

　　但兩人并沒有閑著，早就喬裝打扮了一番，趁著驛館外的守衛不注意的時候，隨著人群一起混入了圣女殿中。

　　圣女殿位于突蘭皇宮最偏僻的西南角，據說，這里與位于郊外的一座神山遙遙相望，是整個國家最具有靈力的一塊地方。

　　長居在此的人，可以福澤深厚，長生不老。

　　沈羲和很懷疑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畢竟，要真有這么好的地方，國王和皇后早就搬進來了，而不是把這么一個風水寶地讓給遠道而來的圣女居住。

　　長生不老，對于一國之主來說，是最有誘惑力的籌碼。

　　兩人跟在突蘭人身后，一同進入圣女殿中。

　　圣女殿內一次只能容納兩個人。

　　因此，天還沒亮，圣女殿外就已經排起了長隊，所有人都等著接受圣女的賜福。

　　如果日落之前，沒有能夠進入圣女殿中，那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輪到他們兩人時，剛好是正午過一會。

　　天色還早，殿內光線充足，能看清里頭的一切陳設。

　　進殿后，沈羲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這個圣女殿，正當中有一座白玉打造的圣女像，面前放著兩個蒲團，供人祭拜祈福用的。

　　看到這尊圣女像，他才明白過來昨日那些突蘭人驚駭的原因，圣女的那張臉與這尊圣女像看起來竟然毫無差別。

　　只不過，圣女像看起來要顯得更加慈悲一些，而真正的圣女氣質較為清冷。

　　但那雙眼里折射出的漠然，卻是一模一樣的。

　　他四下環顧了一圈，發現圣女并不在殿內。

　　沈羲和壓低聲音，對時舟道：“這些突蘭人可真奇怪，費勁千辛萬苦排隊進宮，只是為了對著一尊圣女像祭拜嗎？”

　　他還以為至少也能見到活生生的圣女本人，才不枉他們在外頭等了幾個時辰。

　　時舟從進殿起，目光就一直落在這尊潔白無瑕的圣女像身上。

　　這尊圣女像與她以前在寺廟中看到的那些佛像并不相似，佛像都是寶相莊嚴，且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

　　但圣女像則不同，這尊圣女像雖然足有兩米高，但卻不會給人高高在上之感。

　　她雙手合十，微微垂眸，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似嘲諷，又似嘆息。

　　那張臉，雕刻得十分的精美，仿佛畫出來的一般。

　　而且，圣女的臉上并未蒙著一層面紗，她將自己的美完全展現了出來，讓世人驚嘆。

　　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她，但她又始終站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百無聊賴地看著底下祭拜的蕓蕓眾生。

　　“為什么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兩張臉？”時舟沒有那些突蘭人對待圣女像時的兢兢業業，她抬手，在這尊白玉打造而成的圣女像上輕輕撫過，又抬起頭，仰望著這張毫無瑕疵的臉。

　　沈羲和也抬起頭看去，微微凝神，猜測道：“難道突蘭人就是按照圣女像來找每一任圣女的？”

　　時舟側眸看他，點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

　　留給兩人的時間不多。

　　他們只是粗略掃了一眼，便有一道鐘聲提醒他們該出去了。

　　另一頭，祈鈺和厲明訣在鬼城里轉了一圈。

　　兩人靠著空間里的水和食物還能繼續存活一段時間，但長此以往，也不是個好辦法。

　　而且，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地方。

　　自從昨日，城主接見了他們后，城中的鬼就再也不敢對他們下手了。

　　這也給了他們極大的便利，不用繼續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這座城里。

　　鬼城不算大，也就半個京城大小，而且這里一大半都是空的房子和殘破的樓閣，一上午就能轉完了。

　　回到凝珠閣沒一會，一身黑衣，表情淡漠的鬼使又找上門來了。

　　祈鈺看到她，挑了挑眉，“你家城主又要見我們？”

　　鬼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否認道：“不是。”

　　祈鈺還在等她說明自己的來意，但等了一會，面前的人依舊維持緘默，不得不開口道：“你有事找我們？”

　　鬼使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她雙手已經捏成拳，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祈鈺直覺她要帶他們去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說不定，這個地方跟鬼城的秘密相關。

　　所以，思索再三，她問道：“你說的這個地方，有危險嗎？”

　　鬼使淡淡瞥了她一眼，明明她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就是莫名讓人看出了一點嘲諷的意味，反問道：“你覺得呢？”

　　祈鈺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道：“我懶得猜，你愛說不說吧。”

　　她最煩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明明是她有求于自己，怎么還搞得像是他們要上趕著去求她一樣。

　　鬼使也知道跟這個人兜圈子不好使，于是也不再隱瞞，直言不諱道：“有沒有危險，是因人而異的。不過，如果你們想離開這里，那這個地方你們就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