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祈鈺嘴角抽了抽。

　　這句話好像有些耳熟。

　　當初，凝月也對她說了一句差不多的，結果直接把她帶到了一百年前的落月國去了。

　　念及此，她一臉警惕地看著瑛若，語氣戒備地問道：“什么地方？”

　　瑛若微微抿唇，如實回道：“圣女殿?！?p>　　最終，祈鈺還是和她去了一趟圣女殿。

　　倒也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實在太好奇了。

　　她既想知道瑛若為何要大半夜地找上自己，也想知道圣女殿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此刻，馬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緩慢行駛著。

　　祈鈺和瑛若分坐兩側，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但因車廂里實在是空間狹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走了沒一會，祈鈺便覺得氛圍實在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對瑛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驛館里？”

　　雖然她和厲明訣從幻境中出來的事大概率逃不過鷲圖的掌控，但一直待在皇宮里的瑛若，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瑛若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做派，對她倒是有問必答，輕描淡寫地道：“你的命都懸在我的手上，我又豈會不知你身處何方?！?p>　　祈鈺罕見地被噎住了。

　　她向來都是能把人氣得心梗的那個，但瑛若毫無起伏的一句話卻讓她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但她也不傻，雖然瑛若這話說得神秘兮兮的，她還是猜到了對方的意思。

　　傍晚那會，沈羲和就說過，鷲圖和瑛若合謀算計她，想用她的血為引，消除血月之災。

　　而瑛若的這番話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她確實是這么打算的。

　　“不是，我什么時候得罪過你們了？怎么一個個的都想算計我這條小命！”祈鈺有些郁悶地道，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在京城的時候，人人都想害她也就罷了。

　　都到了千里之外的突蘭了，她怎么還是逃不掉這個命運。

　　她看起來就那么像一個活靶子嗎？

　　瑛若看了她一眼，語氣一如既往的淡薄：“命格如此，齊王妃是能擔大運之人?！?p>　　祈鈺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這是拐彎抹角地說她活該吧！

　　一問一答間，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外。

　　瑛若率先下了馬車，祈鈺緊隨其后，她看著面前熟悉的宮門，在心下默默感嘆了一番。

　　兜兜轉轉了一圈，她還是逃不掉這道門。

　　瑛若手中仍舊提著琉璃盞，緩步向前走去。

　　守門的人見到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木然地站在兩側。

　　祈鈺走在后頭，四下張望了一會，見路上半點人影也沒有，不禁緊張了起來。

　　她已經快分不清，她此刻究竟身處皇宮之中，還是走在幻境里了。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半刻鐘，面前便出現了圣女殿三個字。

　　瑛若回頭朝她看去，言簡意賅地道：“到了。”

　　祈鈺故作鎮靜地點了點頭，和她一道步入了圣女殿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圣女殿內并不陰暗，反倒燈火通明，處處都擺著蓮花燈。

　　她越過腳下的燈，走到了主殿中，仰起頭，看著那尊白玉石像。

　　不知為何，她在看到這尊圣女像時，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凝月，而非瑛若。

　　雖然兩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僅憑外表，根本無非認出誰是誰。

　　祈鈺又對著這尊圣女像仔細端詳了一陣，依舊無法說出緣由。

　　難道是氣質不同？

　　她擰眉想了一會，最終認定了這個答案。

　　在旁人看來，這尊圣女像籠罩著一層慈悲的光環，仿佛是在憐憫眾生。

　　但祈鈺卻從中看到了一股肅殺的冷意，與嗜血的恨意。

　　這才是她在幻境中見過的那個凝月，絕不是什么圣女，而是一把鋒利的、不見血就不收手的冷刃。

　　瑛若的氣質則是冷清如月的，仿佛住在九重天上的仙人，不染凡塵、遺世獨立。

　　直到這會，她終于將這兩人徹徹底底地區分開來。

　　她看向瑛若，眼里已經沒有了半分凝月的影子。

　　“你們煞費苦心地布下這個局，只是為了陷我于死地？”祈鈺面無表情地問道。

　　瑛若緩緩搖了搖頭，“自然不是?！?p>　　祈鈺自然知道不是，她之所以這么問，也只是想看看能從瑛若口中炸出什么消息來。

　　但這人說話始終滴水不漏，除非她肯與你透露些什么，否則，壓根從她嘴里撬不出半個多余的字來。

　　祈鈺勾了勾唇，又道：“那圣女大半夜地帶我到這里來，只是為了讓我欣賞一下這尊精妙絕倫的圣女像？”

　　瑛若再次搖頭，“非也。齊王妃如此聰慧，必定知道我的用意是什么?！?p>　　聽到后半句話，祈鈺挑了挑眉，“可我確實不知?！?p>　　說完，還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

　　瑛若也不惱，“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來為王妃解答一二?！?p>　　聞言，祈鈺心道，早該如此了，在這打了半天啞謎，總算是進入正題了。

　　她整以暇地看著瑛若，期待她能說出什么能讓自己震驚的話來。

　　瑛若也沒有讓她失望，一開口就提到了幻境，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祈鈺臉色一變。

　　“王妃可知，幻境是因你而開啟的?！?p>　　祈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幻境是因為她才開啟的，這怎么可能？

　　瑛若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里都劃過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戲謔。

　　半晌，祈鈺定了定神，擰眉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瑛若卻道：“這就要問王妃你了，其中緣由，只有你才知曉。”

　　說罷，她轉過身，面朝圣女像，緩緩跪在了面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口中還在念著些什么。

　　祈鈺則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片寧靜中，她卻感覺頭痛欲裂，好像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快得讓她無法抓住。

　　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滿月……

　　電光火石間，祈鈺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這兩個字。

　　原主是在滿月所生，而她在皇陵里睜開眼的那晚，天空之中懸掛的恰好也是一輪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