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水?!彼舆^她遞過來的水,著重看了她兩眼。沒見過的人,但耳邊兩條流蘇裝飾起來的辮子很顯眼,穿著白色連衣裙,皮膚嫩白,模樣美麗。
“謝謝”他說。他只是下來喝口水,還要上去,對于需要他,現在正是比賽進行到關鍵的時候。他滿身是汗,像涂了油一樣,拿過毛巾揩了幾下臉,臉上的汗珠進到眼睛里有些酸痛。
下午不出所料,穩定的發揮拿下了比賽,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參賽的十幾個班級和他們班實力差距懸殊,他們幾乎是碾壓形式的姿態贏得了比賽,他們班的啦啦隊都沒什么存在感,他們不需要啦啦隊就可以這樣拿下比賽。
下午那個女生不是拉拉隊的,比賽完后,他想起了那個女生,再環顧四周,已經找不到人了。第一次看到她啊,他看著手里的毛巾,意識到這還是拿的她的毛巾。
“你好哦。”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過頭,卻犯了個錯誤——對方的身高和他差了點,他一下差點撞到對面的頭,他低頭一看,是上次的女生。上次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我是社團新來的哦?!彼p手背在后面微扭著身體說。
“啊,是你啊?!彼柟獾匦α似饋?,像這夏天天上掛的太陽,不知道學體育的男生是不是都有一張太陽一樣的臉。
“你等下?!彼f,然后跑到自己的置物框那翻了一會翻出來一張手帕。“你的手帕,上次用完之后找不到你了,我洗了之后就帶在了身上?!?p> 她接過了那張手帕,這張手帕她確實是忘記拿回來了,手帕上一角縫補著一個龍貓,在用招財貓的姿勢站著。
其他的地方則是純白色、偶爾有彩色的線點綴一下的樣子?!鞍“。桥丁!彼舆^了手帕,低著頭看著手帕,用手捏了捏手帕?!澳愦蜷_了嗎?”
“打開什么?”
“沒什么!再見學長!”說著,她做了個敬禮狀,轉身就離開了。
轉眼就快要到畢節季節了,應屆生們都在忙著這些事情。但他還有個遺憾,他大學四年還不曾談過戀愛。唯一有過交集的女生,還是那位神秘的學妹。這樣一想,真神秘啊,雖然是我們社團的,但我好像從沒見過她。
“你打開了嗎?”這句話還存在他心間,里面蘊藏的東西讓他可能再也沒有問的機會。
“啊,是你?!?p> “怎么?”對面兩個學生忽然對自己說,說完后一起在那嘀嘀咕咕什么,他向他們發問。
“沒什么……”“不啦,還是說出來吧?!眱蓚€人在那里猶豫。
事關自己卻被瞞著,他難免有些其他情緒。
看到他的表情,一個學生說“有個同學,一直想見你一面,想讓你費出時間去接觸她?!?p> 一個同學,他想到了她。
“她直接來找我不就好了?!?p> “不,她得絕癥啦!快死啦!我們這樣說過,她說還是別去耽誤別人的時間啦,一個人整天待在病房里,只有窗外長到那個高度的枝杈陪著她?!?p> “她在哪?”他趕緊問。
“在XXX醫院喔。還有一天哦,還有一天,她就要死啦!”
他沖出圖書館,攔了輛車先張口請求幫忙帶到XXX醫院,車主有些不悅,但答應了。
“護士,XXX的病房,探望?!?p> “不好意思哦,探望人的名字里沒有你喔?!?p> 她還有一天就死了。那人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他不由分說地抓住了護士的肩膀,護士“誒”的一聲,臉上飄起兩團紅云。
“讓他進去吧?!焙鋈挥袀€男聲說,他看過去,是一個四十歲的男醫生,看樣子像是主任或院長之類的。聽到院長說,小護士不再言語,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這里的病房只有一間,他走在走廊上被柔和的風刮起了頭發。在走廊里能看到有間病房開著門,是推拉式的。這一層就這一間病房。腳步聲隨腳步停下而消失,他面對著打開的推拉門。她背對著門端坐在窗前,她穿了露肩的古裝,一條紗帶穿過兩臂,頭發盤在了頭上,垂下幾縷彎曲的發縷。窗外是樹杈,是不知道何樹的樹角,沒有花。打開的房門讓風不停地灌進來,但也只是微風,她的衣衫和發縷不停飄動著。
“爺爺”,她說,沒扭頭,“又怎么了嗎?”她問道
“是我”他說。
“噫”她猝不及防地身子一緊。
“你沒給我的東西是什么?”他問。
“沒給你的東西……”她仰起頭,看著天空“給了又怎樣呢?”
“不怎樣,我想給一個值得掃墓的人掃墓罷了……沒有關系的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去掃墓的?!?p> “哈哈,真是扭捏?!?p> “要你管?!?p> 沉默,降臨了一會,但沒有尷尬,沒有無所事事。她拿出那條手帕,從龍貓小兜里——原來那不僅僅是個裝飾品,拿出了一紙信封。
“洋洋灑灑,對吧?”她有些悲傷地看著信紙,如果早點看到……,現在她能活的時間和讀完能用的時間都可以作個比較。
“嗯,我都愿意?!彼眠^信紙,折了起來放進了口袋,說道。
“你呀,你呀。”她忽然咧嘴笑了起來,接著眼淚淌下“我為什么會死呢?為什么會是我呢?”她捂住嘴,難以自制。
“若是身體不抱恙的話,怕是早就纏著你啦。”
“你是因為怕浪費我的精力嗎?”
“嗯。”
“嗯。”他走到她旁邊,她倒在他的懷中?!斑@下僅剩的遺憾完成啦!”她笑著說,臉已經白得如一張白紙般。
說完,就沒了動靜。
“叔,我能帶走她的一部分骨灰嗎?”
“好。”
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他在房間里做了塊小墳墓,把她葬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