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中有一個聲音指引著柳絕,溫柔又空靈:“你姓柳,明白嗎?”
“你是誰!”柳絕東看西看,但周圍還是白茫茫一片,猶如無盡的虛空。
“我在宮里等著你啊。”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在宮里,那她是誰?
柳絕剛想開口,下一刻,一道白光將他淹沒。
他醒來了,刺目的陽光鉆進他的眼底,每個夢都是那么真實。
那好像又不是夢,而是是另一個世界,是因執念而生的世界。
每次進入夢鄉,那個熟悉的聲音都會跟他說:“你以后姓柳,明白嗎?”
柳絕揉揉眼睛,突然腦袋里傳來一股劇痛。
他掙扎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個小瓷瓶,顫抖的手差點捏不住藥丸。
柳絕一下子連水帶藥服下。腦袋里的痛感減輕了許多,他又抖一下瓷器,里面再也沒有滾出一顆白色小藥丸。
他嘖了聲,連忙穿好衣服往外走去。
大槐樹下。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奶奶盤坐在地,旁邊一個十四歲的少女不知從哪里搬來個小桌子,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生端正的執筆在宣紙上寫字。
在福利院還能讀書寫字,他們自然是愿意的,而且還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蕭奶奶原本是宮里的醫女,因而識得幾個大字,但后來犯了錯,為了謀生,她也只好來福利院工作。
蕭以寧一出生便是木系法師,但有人不長眼,把她丟棄在福利院門口。
蕭奶奶看她天資聰穎,親自將她撫養長大,傳授一生所學于她,而蕭以寧也不負眾望,小小年紀已經是二級木系法師了,不僅掌握各種煉丹術。說起醫術,對她也是信手拈來。
李洵雖然還未能修煉,但也非常好學,經常跟著哥哥姐姐們學這學那的。日日夜夜的耳濡目染下,他知道了不少關于修煉的知識,這對他以后的修煉也有很大幫助。
“奶奶!我的藥又沒有了!”十三歲少年一下子蹦出來,用手扶著頭,一對桃花眼紅潤紅潤的,快要哭出來似的。
“柳絕,奶奶年紀大了,你就別嚇唬奶奶啦!”蕭以寧把筆架起來,扶著蕭奶奶站了起來。
“誒呀,我不是故意的啦!”柳絕立即裝出一副委屈模樣。
“阿寧啊,扶我進屋吧。”
“好。”
“對啊,阿洵,你快把念江他們叫回來,等下這里管事的人回來會知道的。”
蕭奶奶說的管事的人是個極會罵人的主,要是惹了他,以后的日子不好過咯!
李洵聽到管事,瞬間站起身來,想當初他可是被他罰過去刷馬桶的。
他可不能再經歷一次,被柳絕他們笑話吧?
“好嘞!”李洵放下筆,從后門跑了出去。
后院靠門的是蕭奶奶的院子,柳絕他們能住進這里,自然少不了蕭奶奶的功勞。
在這里,他們不用被前院那里的孩子欺負,不用去挑那些剩飯剩菜吃,而蕭奶奶有也他們照顧著,晚年時也不至于淪落到無人送終。
蕭以寧看著那被墨水染黑了一點的宣紙,把毛筆架起,便和兩人一齊進屋去了。
屋里有一排排的書架,上面不僅陳列著各種醫書,還有各式各樣的瓷瓶。
蕭以寧從認字起就開始看這些醫書,說她可以把這些書倒背如流一點都不為過。
蕭奶奶伸手離最近的那一層抽出一個小瓶子“吃完這些應該就沒事了。”
“謝謝奶奶!”柳絕接過瓶子。
奶奶的意思就是說吃完了,他就可以修煉了啊!
柳絕看著瓶子兩眼放光,蕭以寧察覺到他的變化,她怎么不知道他的脾性!
“你可別亂來啊,一下子吃完會爆體而亡的!”
“我不管,他們都嘲笑我不能修煉,我就吃,你能拿我怎么樣!?”柳絕偏要犯這個賤,他打開塞子,作勢把藥往嘴里送。
他六歲后還沒覺醒時,就被外面那些小孩嘲笑欺負,幸好蕭奶奶知道后把他帶到這里,說是給他治病。
如今已過七年,柳絕的身體還沒反應,還時常頭疼,那些藥不僅可以強身健體,還可止痛,對他來說,這些可是好東西。
“那你倒是快吃啊!狗蛋!”十二多歲女生走進屋里,旁邊十五歲的少年高了她一個頭。
該說的不說,她們長得還挺像的。
“奶奶!我們回來啦!”李洵大聲嚷嚷著。花望江看著他可愛的模樣,順勢rua了一把“哥!你弄亂我的頭發了!”李洵又嘟起嘴來。
花望江寵溺地笑了起來。而柳絕和花念江她們就沒有這么和諧了“你叫我吃我就吃嗎!我才不聽你的話咧!”
花念江是什么人?!她才不給死狗蛋面子呢!
“切!就是不敢吃吧,還解釋什么?!你覺得我會聽嗎?!”
“你……你!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柳絕指著她,連手指都在顫抖,下一刻,他把手狠狠一甩,邊把頭轉過一邊不再理她。
“你是小人!略略略!”花念江吐著舌頭,可愛得把旁邊的蕭奶奶他們一齊逗笑了。
“好啦好啦,你們都不是小人!”蕭以寧又來勸架,柳絕和花念江各自撇過頭去,這個架也算是過了。
“絕兒啊,你就不要再念著以前那些事啦,你很快就可以修煉了。”
嗚嗚嗚……還是奶奶懂他啊!
“我知道了,奶奶,以后我會保護你的!”柳絕像個小姑娘似的挽著奶奶的手。
花望江像是突然記起什么,他道“對了,阿絕,我以前聽說過你的母親把你送到這里時,交給你一個玉佩”
“那個已經被管事拿走了。”蕭奶奶嘆了口氣道。
管事不僅對這里的孩子吝嗇,而且經常順走他們父母留給他們比較金貴的物品。
柳絕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感染了風寒,蕭奶奶也是在給他醫治的時候發現那枚玉佩,上面還大大的刻著個柳字,可惜柳絕把之前的事忘了。
他醒來時就一直嘟囔著他姓柳,蕭奶奶還以為他是燒壞腦子了,但這幾年他都做同樣的夢,那枚玉佩應該也跟他的身世有關。
“我要去把它拿回來。”柳絕下定決心,只要拿回玉佩,他應該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管事再過些許時間就回來了,我們會被發現的。”蕭以寧望著窗外金紅的晚霞,余暉照進她淡綠的瞳孔,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我一個人去,我不能拖累你們,你們幫我的已經夠多了。”這幾年如果不是他們,他應該還在前院被千人踏萬人踩,幸好他遇見了他們,是他們無條件的將自己當做家人。
但他不能再給家人添麻煩了。
年紀最小的李洵站了出來:“二哥,什么叫拖累!我們不是家人嗎?”
“還拖累,真以為你很重啊!”花念江重重地哼了一聲。
花望江拍了拍胸脯:“有什么事,哥幫你頂著!”
花望江雖然平時話少,但在必要時是最靠得住的。他們倆搭著肩膀,走到門檻坐下商量著。
“奶奶,真讓他去嗎?”柳絕雖然跟她不是親姐弟,但這么多年的相處,怎么可能沒有感情?
“就讓他去吧,你們已經長大了,做事會有分寸的,我相信你們。”蕭奶奶拍了拍蕭以寧挽著她的手。
“姐,我們一起去吧!說不定會有什么好東西呢!”花念江一下子蹦起來,去找狗蛋玉佩的地方,肯定有其他可以賣錢的東西啦!
不去白不去呀!
“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去。”蕭以寧想都沒想就對她做了不的手勢。
“姐~好不好嘛~人家也想去嘛~”花念江拿出了她的絕技——撒嬌!
李洵也加入進來,既然哥哥姐姐們都去,他也不能落下“姐姐~”
蕭以寧頓時無語,阿洵都跟念江學成什么樣了。
此時蕭奶奶開口了:“既然她們想去,你就帶他們一起吧,趁現在管事還沒回來,快去吧。”蕭奶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快點行動。
“可是……”
“如果管家回來,我先支開他,你們快去吧。”
“奶奶,等我們回來呀,到時候你就有好多錢買藥材啦!”達到目的花念江開心不已。
“就你個小財迷!看把阿洵帶成什么樣了!”蕭以寧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一下。
花念江像貓被踩到尾巴似的,毛一下子炸了起來:“才不是呢,姐你胡說!”
“我才沒有學二姐,大姐胡說!”跟花念江如出一轍的語氣,很難不讓人無語啊!
蕭奶奶看著仨姐弟,像是找到了消遣的東西,笑瞇瞇的在旁邊看著。
余暉落在每個人身上,暖洋洋的。
蕭奶奶以為從此孤獨終老,想不到會冒出來這幾個惹人愛的小家伙,當年像貓崽子似的哇哇哭的,現在都已經長這么大了呢。
幸好有他們幾個,才讓蕭婆婆感受到家人的溫暖,那是死前都想再回憶一下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