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靜悄悄躺在那里的人卻再也無法回應她。
拂袖痛哭流涕,無比懊悔地抱起阿花身子,摟進自己懷里。
悔恨道:“阿花,姐姐錯了,姐姐不該不聽你勸,執意要出門,要不是因為姐姐,你也不會……”被壞人殺死。
后面的話,她哽咽著再也說不出口。
一旁,蕭元朗眼里毫無溫度,面無表情地看著被她摟進懷里,一刀割喉的阿花。
語氣不痛不癢。
“拂袖,人死不能復生,阿花若是知道你因為她這么傷心難過,心里定會過意不去的。”
“可阿花是被我害死的。”拂袖愧疚道。
該心里過意不去,夜夜懺悔的人是她,而不是枉死的阿花。
她還那么小,那么懂事,還沒和她奶奶團聚。
卻因為自己,平白喪命。
她對不起阿花,對不起公子,更對不起阿花的奶奶。
拂袖抱著阿花,淚眼汪汪地望著蕭元朗。
“王郎,你和我都是殺人兇手,劊子手,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出來尋你,阿花不會為了阻攔我而被壞人看到,如果你我在阿花被發現時出手相救,她也……”
“拂袖。”
后面的話還未說出口,被蕭元朗板著臉,給沉聲打斷了。
“方才那種境地,那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強,你我又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之人,如何能救阿花?”
“莫說你與我見死不救,就是出面阻止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多了兩條人命罷了。”
蕭元朗冷聲說完,見她張著嘴,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
蹙著眉,眼里飛快閃過一抹嫌棄。
轉瞬即逝。
接著如變臉般,一臉憐惜地看著她,替她擦去臉上淚痕,溫柔地將人摟進懷里。
“拂袖,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阿花白白喪命,難道你又忍心看著我以卵擊石,被那黑衣人殺害了嗎?”
“我當然不忍心。”拂袖迫不及待,抓住他撫摸自己臉頰的大掌。
“那便就是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蕭元朗嘴角勾起抹溫柔的弧度。
“殺害阿花的是那心狠手辣的黑衣人,與你我無關,是她自己運氣不好,便他瞧見了,記住了嗎?”
聞言,拂袖乖乖地點頭。
點完又覺得不對,又搖頭。
蕭元朗似十分無奈,嘆氣,“難道你想讓你家公子知道,我見死不救,然后抓我去坐牢。”
她當然不想。
可又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拂袖咬著唇不說話。
蕭元朗看出她眼底的掙扎,繼續誘哄道:“我心悅于你,想娶你為妻,你也說了,你家公子已經松口,同意將你許給我,待你家公子歸來,我便登門提親,八抬大轎迎娶你,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好不好?”
“好。”拂袖眼里浮現出期待的光芒。
見她心動,蕭元朗臉上笑意更甚。
不達眼底。
繼續道:“那方才之事,你便按我說的做。”
“是阿花自己跑了出來,撞見了黑衣人殺人的事被滅口,你什么都不知道。”
話音落下,見拂袖呆愣愣的沒有反應。
“聽懂了麼?”冷著聲重復了遍。
拂袖被他冰冷的語氣嚇到,瑟縮了下身子,乖乖點頭。
“知道了。”
“乖。”蕭元朗滿意地撫摸了下她腦袋。
從她懷里將阿花尸體抱出來,放到地上,接著用帕子,仔細為她擦拭干凈手上的血跡。
手帕瞬間沾滿鮮血,他蹙著眉,嫌棄地扔到地上。
接著便牽起拂袖一只手,帶著她,往縣衙方向去。
避開眾人,帶著她來到縣衙后門。
看著眼前毫無一人,緊閉著的小門,蕭元朗張開臂膀,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很快放開。
“進去吧,記住我給你說的話。”
拂袖聽話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進去了。
門咯吱一聲被合上。
蕭元朗眼神瞬間冷漠下來,飛身離開。
山上。
周疏突然有些心神不寧。
她壓下心中慌亂,朝溫昱庭拱了拱手,“小侯爺,此處情況下官已查看清楚,這就回去書寫奏折。”
“周大人辛苦。”溫昱庭也朝她回了一禮。
兩人道別,周疏在秋旻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原路返回。
下到山腳下,車夫已在馬車旁候著了。
周疏按了按跳個不停的眼皮,吩咐,“回縣衙。”
車夫聽了吩咐,動作麻利地跳上馬車,坐在前室,一手扯住韁繩,另一手拿著馬鞭,朝馬背上狠抽一鞭子。
“駕。”
馬匹吃痛,疾步跑了起來。
一路快馬加鞭回到縣衙。
周疏下了馬車,快步往縣衙內去。
剛行至正廳大堂,便聽得幾聲哽咽。
“怎么忍心對一個孩子動手的?”
“這孩子才七八歲的年紀,這也太可憐了,竟被人一刀割了喉。”
“兇手是多心狠手辣,竟忍心對一個孩子痛下殺手。”
……
周疏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她隨手抓過一個衙役,“你們在說什么?什么割喉?什么兇手?”
被她抓著質問的衙役一臉痛楚地低下頭,顫抖著手指指了指正堂里。
不忍道:“大人,您自己去看看吧。”
聞言,周疏立馬松開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正堂前。
剛進去,目光便被正中央的白布給吸引了。
“這是誰?”她聲音帶上點哽咽。
腳下步子一個趔趄,好在秋旻及時扶住了她。
“公子,小心。”
先前圍在阿花尸體旁邊的衙役們,皆不忍地側過頭,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大人,是阿花。”
阿花……
周疏像被雷劈了般,瞪著雙眼,怔愣在原地好一會。
良久,她艱澀地扯扯嘴角,步履蹣跚地走至那具尸體旁,半蹲下身子,顫抖著手摸上那塊白布。
秋旻按住她手,阻止,“公子,您身子骨弱,仔細沖撞了您,還是讓秋旻來吧。”
“讓開。”周疏紅著眼眶,固執地甩開他手,一把扯下蓋著阿花尸體的那塊白布。
“唰”一下,露出阿花那張不甘地瞪著雙眼,面色慘白的小臉。
她眼睛又大又亮,里面還有對即將死亡的恐懼。
睜著眼,周疏被她那雙可憐兮兮地眼睛望著,心口猛地一酸,再也忍不住。
一顆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阿花臉上。
接著是兩滴,三滴,四滴,無數滴……
在場其他人皆不忍,紅著眼眶,別過了頭。
不知過了多久,周疏一直維持著半蹲在地,無聲落淚的姿勢。
突然,她啞著嗓音問了句:“拂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