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周永剛家后，南斯幽連坐都沒坐，拽著趙哲成就開始工作。她負責錄音記錄，趙哲成負責拍照。
趙哲成早晨趁南斯幽不在的時候，已經將村子周邊走遍了，給劉奶奶也拍了好些照片，甚至還買了好些海產品準備帶回去。如今只差文字采訪了。
“奶奶，你多大開始做這個啊？”
“五六歲就開始弄了。”劉奶奶一邊回答南斯幽的問題，一邊手里處理著新鮮的魚。
刮除魚鱗后，劉奶奶用小刀利索地將魚破肚后摳出內臟，然后丟進桶里。等所有的魚都處理好了以后再用魚線串起來晾曬。
劉奶奶家不僅做魚干，還有各種干制的貝類和海產品。南斯幽聽趙哲成說村里的好多家也在做魚干，就想著可以走網購這條路。這篇文章發出去以后肯定會有人慕名來買，而不方便過來的人就得找代購。與其便宜了代購中間商賺差價，不如就直接從源頭上掐了。
“剛子哥，你們這里最近的快遞點在哪兒啊？”趙哲成從昨天到現在一個快遞員和外賣員都沒見過。
周永剛放下了手里的活計，隨意地將手放在圍裙上抹了抹走到劉奶奶身邊坐下，“那得問我媳婦兒，應該在鎮上。”
“那不遠啊，你們可以嘗試著開網店。”南斯幽將app打開遞給周永剛看，“現在挺多的這種店，就是原生態無添加的銷量才高。”
“月銷量六千……”周永剛擺擺手，“就是我把兄弟姐妹都叫回來也做不出這么多魚干兒啊。”
趙哲成稱這個不用擔心，他看過著附近的人家，少說一個村子就五六十戶，“到時候你從他們那邊收購，有錢大家賺。”
周永剛還有些猶豫，說是要跟媳婦回來跟她商量商量，他對什么app網購一竅不通。
……
傍晚，南斯幽回房間整理素材，趙哲成被周永剛帶出去逛了，順便給他講講關于網店的事情。
“姑娘，我進來了？”劉奶奶在門口敲門。
“誒，您進。”南斯幽放下手里的東西趕忙去開門。
劉奶奶手里拿著個砂鍋，砂鍋的蓋子半敞著，米香味兒從鍋里溢出來。她將砂鍋放到桌子上，又轉身出去端了一小碟黃瓜進來，“喝點兒粥，拍黃瓜沒放油，可以少吃一點。”
將劉奶奶送出去以后南斯幽小口喝完了粥，或許是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怎么吃過東西，總覺得這一碗米粥格外地香甜。
南斯幽整理完材料以后就開始收拾行李了，幸好沒因為昨日的突發情況耽誤了行程。
他們接下來還得去趟M市的一個地級縣，后天就跨年了。公司敲定了下周六團建，趙哲成急吼吼地想著早點結束工作回去參加。南斯幽也沒有意見，不花錢的溫泉不泡白不泡。
兩個人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到了目的地，南斯幽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恢復了，吃了幾頓白粥覺得腸胃都通暢了不少，腦門上的痘也消了。
傍晚兩個人結束工作以后在酒店歇下，南斯幽正對著鏡子修眉，全神貫注生怕多刮走一根眉毛……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南斯幽嚇得一個哆嗦，生生將右邊的眉毛刮掉半條。
南斯幽捂著眉毛開了門，趙哲成手里拿著手機，急得不行：“小楚，剛子哥說劉奶奶突然胸悶喘不上氣了，聽說你認識個什么醫生，想讓你幫忙……”
南斯幽一聽，也顧不得什么眉毛不眉毛的了，她一把搶過趙哲成的手機，“喂？周大哥，現在什么情況？”
“剛，剛剛說是胸悶，喘不上氣……”
南斯幽一愣，“劉奶奶以前有哮喘嗎？”
“沒有啊……”
“家里有咖啡嗎？給她喝點兒，我給醫生打電話。”那頭應了一聲，隨后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
慕羽晟靠在欄桿上發呆，聽見里間有人叫自己，不緊不慢地進去，“怎么了？”
方呈指了指茶幾上的手機，“你電話。”
慕羽晟一看是南斯幽的電話，先是一愣，隨后心臟咚咚咚狂跳。
見他要接聽，方呈上前一步想阻止，“程哥，她不是……”
慕羽晟示意他別打岔，南斯幽能這個點兒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急事。
“喂？”
“六十五歲，咳嗽一個多月，胸悶氣短，喘不上氣……”
“是不是姓劉？”慕羽晟當即就想起了上回周永剛描述的病情，老人咳嗽了很久，吃止咳藥做霧化都沒用，當時他就建議讓周永剛帶老人去大醫院檢查。
“對，怎，怎么辦？”
“立刻讓他帶來鎮上，我找人送去市醫院。”慕羽晟掛了電話以后急忙拖著方呈往下跑。
方呈也沒忘揪上白大褂和聽診器，嘴里還絮絮叨叨地：“我一個做彩超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弄過來義診，又沒機器……”
到了樓下，方呈才知道慕羽晟帶他下來干嘛，把他當司機當上癮了。
慕羽晟將方呈往停車的方向一推，“發動汽車。”隨后，他跑到帳篷里拿了一會兒可能會用到的藥，并且捎上了一個專看呼吸道疾病的醫生。
一行三人上了車，方呈開出了鐵門才想起來，“程哥，去哪兒啊？”
“上次你送……送南斯幽去的地方。”
“南斯幽？南斯幽是哪個？”
慕羽晟冷著臉瞟了他一眼，方呈當即就反應過來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的白月光……”
他們開了十幾分鐘，就看見了騎三輪車的周永剛。
慕羽晟讓方呈停車調頭，隨后和呼吸科的醫生一起下車去查看老人的情況。
老人呼吸還是急，但索性沒有大的問題。醫生做過處理以后給她服了藥，隨后周永剛背著劉奶奶上了方呈的車。
車里坐不下五個人，慕羽晟環視了一圈，不讓周永剛跟著去肯定是不行，呼吸科的醫生也得帶上……
“方呈，你把三輪車騎回去，我開車帶他們去醫院。”慕羽晟說完以后就招呼他們上車，留下方呈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瞧著遠去的汽車，欲哭無淚。他就不應該聽姚宇成瞎忽悠，這義診哪是人干的啊，看病戳針當司機也就罷了，如今還得騎三輪車，他連自行車都不會騎……
慕羽晟上車以后讓周永剛給南斯幽打電話報平安，隨后開了導航一路往區里的醫院走。
“你是小楚的對象不？”劉奶奶這會兒精神好了不少，雖然偶爾也咳嗽兩聲，但呼吸算是平穩下來了。
“不是。”慕羽晟專心開車。
周永剛拍了拍劉奶奶的手，“媽，你好好歇著，小楚姑娘哪里來的對象……”
“那么好的個娃娃咋的就沒得對象？”
“人小趙說了，公司就是看他倆沒對象才給派來出差的，后天元旦，有對象的都忙著在家過節呢……”
慕羽晟皺了皺眉頭覺得奇怪，可現下也不是糾結南斯幽的時候，老太太的身體要緊。
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半個小時以后到了醫院，這是離周永剛最近的二甲醫院，以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不合適再趕路了。
慕羽晟跟著周永剛進了急診，基本檢查做完以后將老太太送進了病房輸液。
等著老太太睡著了以后，周永剛跟著慕羽晟回去收拾住院的東西。
上了車以后，三個大男人悶在狹小的空間里，氣氛怪怪的。
“那個……醫生，你和小楚姑娘，啥關系？”周永剛搓著手發問，他想了半天，談造房子晾魚干兒這倆醫生也不懂，只能聊聊南斯幽了。
“高中同學。”
后座的人已經睡著了，呼嚕聲震天響。
“我還以為你倆有事兒呢……”周永剛笑了笑，“你喜歡她吧？”
慕羽晟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瞟著窗外沒答。
“我說你們城里人就是矯情，我追我媳婦的時候，直接跑她家里去了。同意就處，不同意拉到，哪兒的那么多磨磨唧唧的事情……”
周永剛說十句，慕羽晟回他一句。兩個人一直這么交談了一路，到周永剛家的時候他嗓子眼兒都說冒煙了。
慕羽晟等他收拾完東西后又將他帶回了醫療隊拿三輪車，剛進門就看見渾身是土的方呈坐在臺階上拿稻草桿子撒氣。
“你這是去高粱地里滾了一圈？”呼吸科的醫生被他這副樣子嚇得困意全無。
方呈也沒理他們，氣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慕羽晟送走周永剛以后也坐到了臺階上，這地方空氣好污染小，晚上星星多得扎眼，跟小女孩兒衣服上的水鉆似的。
他想到了方才路上周永剛的話，心里的那點兒火星又復燃了。他掏出手機來想給南斯幽發個消息問問，半天都沒敢。
退出的時候不小心點進了南斯幽的朋友圈，小姑娘的朋友圈多數跟吃的有關，要不就是炫耀一下新發現的表情包。
慕羽晟一翻就翻入了迷，直到看見一件熟悉的男士襯衣……
【南斯幽：朋友說獨居點外賣要點雙份，陽臺上得掛男人衣服。買了件襯衫她還不滿意，給我網購了全套過來讓我換著掛，連內褲和襪子都有……（汗）】
慕羽晟反復閱讀了三遍，隨后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時，他收到了程易笙的消息。
【程易笙：你是不是有朋友在日本，幫你小嫂子買點東西寄回來方便嗎？】
消息后面跟了十幾張圖片，慕羽晟在里頭看見了把似曾相識的刮胡刀……
【慕羽晟：你不是不用新式的刮胡刀嗎？】
【程易笙：拜托……那是脫毛刀，你有沒有常識。】這句話是剛剛他像黎菘提出疑問的時候，后者對他講的，程易笙此刻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慕羽晟。
慕羽晟按滅了手機屏幕，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可能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