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幽見他抱了個盒子下來也沒在意，以為他是有什么東西落了。可瞇著眼睛細一看，似乎有些眼熟。

　　“那是不是上回大姚來的時候帶的？”南斯幽問道。

　　她記得上回送走姚宇成之后一扭頭盒子就被慕羽晟拿走了，這么些天也沒見著，“什么東西啊？”

　　慕羽晟發動了汽車，“沒什么，你哪天放假？”

　　“眼神飄忽，向右下方瞟，還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南斯幽說著就要回身去后座拿那盒子。

　　慕羽晟一看慌了，想伸手去撈她沒攔住。

　　南斯幽那小身板從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中間一鉆就出去了，她抱著盒子重新在副駕駛坐好，“你緊張什么？”

　　“沒事。”慕羽晟沒忙著開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注意著南斯幽的表情。

　　南斯幽狐疑地打開盒子，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里頭都是花五花六的TT，還有一些南斯幽叫不上名字，但也差不離能猜到用途的東西。

　　“大姚是把人家情趣用品店搶了嗎？”

　　這玩意兒用的了這么多？

　　看完以后南斯幽將盒子蓋上，丟到了后座。

　　只聽撲通一聲……

　　南斯幽暗道不好，回身一看，盒子里的東西撒了一地。她賠著笑臉去了后座撿，盒子里的東西稀稀拉拉撒了滿地，南斯幽腰都酸了還沒拾完。

　　“程先生，您這是……”保安見他上車后許久沒走，過來瞧了一眼。

　　南斯幽嚇得跪在后座下面不動，用身體護著滿地見不了人的東西。

　　“一會兒就走。”慕羽晟禮貌地朝保安笑了笑。

　　“家里快修好了吧？”保安不知是成心的還是故意的，竟然開始跟慕羽晟嘮家常了。

　　南斯幽腰酸背痛地又不敢出聲兒，只能悄悄伸手到前座，往慕羽晟的腰上掐。

　　保安突然在慕羽晟腰際瞧見了一只女人的手，可嚇得不輕，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慕羽晟的臉色，毫無異常……

　　眼看著那手就要往腰下頭伸，保安可不敢再呆下去了，“那，那個……程先生您忙。”

　　回身走了兩步他又不放心地囑咐道：“一會兒下班高峰期，您還是快著點兒。”免得被人拍下來上個頭條什么的，說不定還得帶上他……

　　南斯幽聽外頭終于沒動靜了，揉了揉腰起身，將地上的東西都撿進了盒子里，又把盒子塞進了后備箱。

　　回到副駕以后，她讓慕羽晟開車。

　　后者沒動，神色怪異地看著她。

　　“怎么？”

　　“現在開車人家還以為我……”慕羽晟話說一半，留著給南斯幽自行體會。

　　南斯幽一頭霧水，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剛才你掐我的時候被他看見了。”

　　南斯幽眨了眨眼睛，看見了就看見了唄……

　　“所以呢？”

　　慕羽晟緩緩開口：“一男一女，車停在地下車庫很久沒走，還看見了女人的手放在男人腰上……”

　　南斯幽聽完他的話開始聯想，幾秒后，她側頭看了看慕羽晟，欲哭無淚，“不會吧……現在的保安想象力這么豐富嗎？”

　　說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滿不在乎的揮揮手道：“反正他只看見你了，又不知道車里的女人是誰，丟人也是你丟。”

　　慕羽晟低著頭勾了勾嘴角，“我們昨天散步的時候遇到的就是他。”

　　“就那個管快遞代收的保安？”

　　“嗯。”

　　南斯幽不可置信道：“那個寸頭，高個子，皮膚比你還白的那個？”

　　慕羽晟點了點頭，確定就是他。

　　“我以后再也不網購了……”南斯幽趴在中控臺上，很快抬起頭瞪著慕羽晟，“不，我憑什么不網購啊！你惹的事兒，以后快遞都你拿！”

　　車開出去的時候南斯幽縮成了一團，別說沒人看見她五官了，那圍巾往腦袋上一搭，是男是女都瞧不出來。

　　“欲蓋彌彰。”一出小區，慕羽晟就將她腦袋上的圍巾拽了下來。

　　南斯幽整了整頭發，“總比某人臭不要臉的好。”

　　慕羽晟悶聲笑了笑，沒反駁她。

　　車程過半，饒是路盲如南斯幽，都認出來了這路不是去他家那巷子的。

　　“不是回你家嗎？”慕羽晟越開越偏了，這地方南斯幽都沒來過。

　　“走正門。”

　　“那我上回走的是……”

　　“后門，既然是開后門給插隊的，自然是不能走正門的。”慕羽晟跟她玩笑，隨后正經道，“爺爺他們住前院，你第一次去，不能走后門。”

　　剛才程易笙給他發來消息，說此刻家里人都在前廳等著，讓他先跟南斯幽通個氣兒，免得將人嚇著了。

　　慕羽晟看完以后就把消息刪除了，一句話都沒跟南斯幽提。這姑娘臉皮兒薄，遇大事兒還慫。慕羽晟要是跟她說一句家里一屋子人等著，她非鬧著跳窗不可。

　　車一路開進了林子里，一開始還能看見幾個游人，越往后越冷清。

　　“你家住深山老林里啊……”南斯幽記得上次見樹林深處有人家的時候，還是看白雪公主的時候。

　　“嗯，所以你以后走后門就好。”這正門就是帶南斯幽走十遍，她都記不清方向。

　　南斯幽一聽白了他一眼，“廢話，我又不傻……”這前門又沒有油餅吃，走前門做什么。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小片灰色的建筑。那房子一看就是上百年的老建筑了，跟M市城中間一個景點的房屋樣式差不多。

　　慕羽晟到了門口以后探出身子去按指紋，等了兩秒后，鐵門吱吱哇哇地開了。

　　“我還以為有人站崗呢……”

　　“嗯，還有人敬禮問好。”慕羽晟順嘴接話道。

　　南斯幽一聽來勁兒了，偏頭問他：“真的嗎？是不是過年給門衛放假了？那我什么時候能看見？”

　　“夢里。”

　　被慕羽晟潑了一頭的冷水，南斯幽第一次覺得悶葫蘆還是悶著比較可愛。

　　車停穩后南斯幽就迫不及待地下車了，她伸著腦袋四周看了看，“怎么覺得沒人？”

　　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僻靜得很。

　　慕羽晟低著頭笑了笑，她這話也是說得太早了。

　　慕羽晟領著她進去，南斯幽路過第二個院子的時候就聽見了聊天的聲音。

　　越往前聲音越大……聽這陣勢，起碼能湊三桌麻將。

　　她緊張地拽了拽慕羽晟的胳膊，哆嗦道：“我怎么覺得好多人呢？”

　　“嗯。”

　　“嗯？什么叫嗯？”南斯幽瞪著眼，拽著他停在原地，“你不是說就你爺爺和你父母嗎？”

　　慕羽晟咳嗽了一聲，然后眨了眨眼睛，想讓自己看上去真誠可信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姑姑姑父，大伯大伯母，二姑二姑父，三……”

　　“你閉嘴吧……”這人家里親戚還挺多。

　　南斯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到都到這兒了，自然沒有回去的道理。而且就算南斯幽提出要回去，慕羽晟也不可能同意。萬一到時候他掏個帕子什么的往她臉前頭一揮，迷暈給拖進去就更丟人了。

　　“小安回來了啊！”從側面屋子里出來個五十左右的婦人，看見慕羽晟以后笑得眼睛都不知所蹤了，“這是你媳婦吧？真好……”

　　“劉姨。”慕羽晟同她招呼了一聲。

　　等劉姨走遠后，南斯幽拽了拽慕羽晟的袖子，小聲問道：“這不會是你奶媽吧？”

　　慕羽晟往她腦門上戳了一下，哭笑不得，“家里的阿姨，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你想什么呢？”

　　“不是說大戶人家都有奶媽嘛……”南斯幽嘟囔道。

　　“這年頭哪里來的奶媽。”

　　南斯幽指了指這院子，“這年頭我隨便找個男朋友家里有條巷子，他家里有個奶媽有什么稀奇的。”

　　慕羽晟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瞧著身邊的人，“隨便找了個男朋友？”

　　“額，那個……”南斯幽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想著怎么把這茬圓過去。

　　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一個聽上去有點扯又十分有理有據的答案。

　　“這不是……你，你當年請我吃的第一根雪糕，那不是隨便嘛，你居然不記得了？”南斯幽說完以后都佩服自己，又將剛才不過腦子說的話圓過去了，又轉移了話題。

　　慕羽晟要是說他記得，那南斯幽可以笑他小氣，一根兩塊錢的雪糕居然記了八九年。

　　慕羽晟要是說他不記得，那南斯幽就得委屈一番了，那雖然只是一根雪糕，卻是兩個人關系的一個質的飛躍……他連這個都忘了，飛得纏著他買一箱子雪糕不可。

　　“當時你吃的是夢龍。”

　　南斯幽怎么都沒想到他的答案是這個，她愣愣地看了慕羽晟一眼。

　　慕羽晟冷哼了一聲，隨后又補了一刀，“那次是你非拉著我去的，你自己給的錢。”

　　說著說著，二人就到了前廳。南斯幽看見那一屋子的人腿都軟了，知道的她是去男朋友家做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拍大宅門去了。同民國時期大戶人家一模一樣的客廳結構，當中兩個主位，余下兩邊各放兩排木頭椅子。

　　程易笙站在程老爺子邊上，看見慕羽晟和南斯幽進來以后低頭同程老爺子說了聲。

　　老爺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定睛看著門口。

　　南斯幽被程老爺子的眼神嚇得一哆嗦，連帶著步伐都慢了不少。

　　慕羽晟牽著她走到老爺子跟前，“爺爺，這是南斯幽。”

　　南斯幽咽了咽口水，跟著叫了聲爺爺。見程老爺子還瞇著眼睛看著自己，她輕輕捏了捏慕羽晟的手心。

　　正當她慌得不行的時候，老爺子開口了，“孩子啊，辦公室坐久了要起來活動活動，我見著你頸椎不好啊，常疼吧？”

　　“啊？對，對……經常難受。”南斯幽繼小時候看電視劇被中醫摸個手就能看病嚇到以后，又被老爺子看走路姿勢就知道你哪兒有毛病嚇著了。

　　南斯幽想著要是慕羽晟也這么厲害，見她長個痘就知道有辦法給她消了就好了。

　　她上回臉頰冒痘去找慕羽晟，問他怎么消痘的時候慕羽晟連看都沒看，丟了句他又不是變魔術的……

　　“小安帶她去認人。”老爺子雖然坐在中間瞧著氣勢逼人，走近了看還是挺和藹的。

　　慕羽晟牽著南斯幽從右手邊開始一個個介紹，“這是大姑姑，這是大姑父……”

　　“大姑姑好，大姑父好……”南斯幽笑著跟每個長輩問好，心里有些絕望，這幾個姑姑長得都挺像的，怕是下回再見就認不清了。

　　慕羽晟看她努力地想將每個人的長相印刻進腦子里，換了一種更加方便她記憶的方式。

　　“這是二姑姑，最會做螃蟹，能把螃蟹弄出七八種做法來。”

　　“這是小姨，你上回吃的果脯就是她曬的，等會跟她搞好關系。小姨夫做的草莓醬也是一絕，一會兒求求小姨讓她給你拿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