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九月,菊花都開了,衛賢妃許是也嫌平日里太無聊了,辦了一場賞花會。
后宮眾人聚在一起,賞花閑聊,好不熱鬧。
“本宮舉辦這一場賞花會,本意是希望你們能熱絡熱絡,就算是平日里不睦,但到底是自家姐妹,說說笑笑,也就都過去了。今日之后,可莫再爭吵了。”
衛賢妃輕撫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訓誡道。
眾妃齊道:“是,臣妾等謹遵賢妃娘娘教誨。”
“嗯,好了,也都不必拘著了,隨自己的意便好。”衛賢妃這才滿意地點頭,讓她們隨便逛逛。
這處花園不大,但也算不上小,烏壓壓開了滿園的菊花,黃色、紫色、粉色、綠色、白色各色齊備,直壓的枝頭微低。
還沒有晚歌園與上凌園大,連御花園都比不上。
不時有蜂蝶在其中翩躚穿梭,沾了一身花粉,有些又像醉了般停留在花瓣上。
花園的西北角,宣溪本是一個人靜靜待著的,但南貴人偏走了過來,與她說話。
“宣貴人。”南貴人溫柔地輕喚一聲。
“貴人安好。”宣溪轉身標準地行了一禮,就只等著她的下文了。
南貴人笑笑,神情極溫和關切:“昨日允兒……楚婕妤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恰巧心情不好,這才……我在這兒替她道個歉,希望你不要與她計較。”
宣溪沉默了片刻,才道:“貴人說笑了,妾身從未與婕妤娘娘計較,婕妤娘娘是高位嬪妃,訓斥低位嬪妃本就是情理中事。”
南貴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妹妹這樣說,就是還覺得委屈了,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的錯,不如妹妹提個要求,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你……”
她看著宣溪的眼神明亮有神,簡直像是見到了金子的盜賊。
宣溪心中難免有些戒備,南貴人何必這樣卑微呢?她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妃子,一個小小貴人罷了。
南貴人是定遠侯的嫡女,楚婕妤是秦國公三房嫡女,她們兩個背景一個比一個硬,何必呢?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是因為南貴人真的太善良了,所以不知道以權壓人嗎?
還未等她們聊出個所以然來,婉靜妃施施然走了過來,打量了她們兩眼,噗嗤一笑道:“南貴人啊,你這是做什么呢?昨日和楚婕妤一起欺壓宣貴人,今兒又來道歉,你這臉變得可真快啊,當我們好耍嗎?”
南貴人忙解釋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婉靜妃輕嗤一聲,“你本就處處不如楚婕妤,沒想到就連這骨氣,你也不如。”
南貴人臉色發白,但下一刻就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婉靜妃娘娘就這點本事嗎?就會為難善良老實的人,還是說,娘娘是恨屋及烏,不敢來找嬪妾的麻煩,就去欺負南貴人。”
秦允兒雖是笑著,但眼里全無笑意,一番話也是說的刻薄極了。
她直視著婉靜妃,絲毫不懼。
婉靜妃盯著她看了兩眼,冷哼一聲,到底顧及著衛賢妃就在不遠處,沒再與她爭論。
“我們走。不與這種人站在一起。”婉靜妃對宣溪說道。
她們走后,秦允兒牽起了南貴人的手,安撫道:“別理她們,她們也就敢說些閑話了。”
她說的倒不是假話,婉靜妃與衛賢妃不睦,婉靜妃說話做事必定要顧及著衛賢妃在后面盯著,她不敢太囂張。
“嗯。”南貴人點了點頭,面色卻仍是蒼白。
在她們東邊,是瑤貴妃與梅麗妃。
梅麗妃摘下一朵粉色牡丹,捏在指尖,她輕聲道:“這牡丹花,若是開在瑤瑤身上,那該多好。”
青瑤捻著手里的牡丹花,輕輕笑道:“我本志不在此的,只要蕓琬能平安健康地長大,日后指婚一個好人家,我就也再無心愿了。”
梅麗妃妃低著頭笑了,溫和道:“你放心,皇上肯定還是念著你的,也會對九公主多加寵愛,將來定會選一個最好的男兒指婚給九公主。”
“但愿。”瑤貴妃妃看著手中的牡丹花,輕嘆了口氣。
……
今日能來的都來了,一時熱鬧的很,湘充容卻是躲了個懶,在花園東南處斜倚在欄桿上,靜靜看著眾生百態。
云妃在與唐貴嬪聊天,楊選侍拉著錢美人和田御女陪她嬉鬧玩耍,還有零星幾個嬪妃獨自賞花。
穎妃一個人在聞綠菊花的香味,想著這時光匆匆,一下子就過去了好多年。
后宮之中許久未這樣平靜了吧,平日里就算沒有算計也總是拌嘴,像婉靜妃和楚婕妤甚至都互相陷害過幾回了,只是未分出勝負而已。
今日衛賢妃的目的,應該就是警醒她們所有人,不許再斗了。
可今日的平靜,焉知又不是風暴的前奏。
寒選侍正拉著沈美人和喬選侍找湘充容嬉鬧呢,這幾個月沈美人常常登門,她們也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只是不知道這份情里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