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還在那嗷嗷叫著,嘴里罵著我不是個東西,從動機上來說我可能真的不是個東西,但保全這兩活寶主仆應當也不是個問題,耶律久不爭這皇位,干掉攝政王也就了事,只可惜此行的目的不單單是要除掉攝政王的勢力,若另外目的真的達到,借他耶律久賦予的權利逃跑也不是什么難事。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問到:“你連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讓我入你麾下,不怕我是太子的人嗎?”
耶律久湊了上來,抬手搭上我的肩將我一摟,拍著胸脯,毋庸置疑地說:“我久世子看人不會錯的,你那日既然救得了我,日后就不會害我,在這凰都的地盤里,有我一口肉吃,就絕不會讓兄弟你喝一口殘羹剩飯。”
耶律厲,這么天真的兒子你是怎么教出來的。
“我叫玉樓,玉樓春的玉樓。”我道出名字。
他見我應下,那只大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玉樓兄弟,日后在凰都我罩著你,今晚你隨我一道回府,讓我阿爹瞧瞧你!”
我甩開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起身推開身后的窗戶,推辭說:“今夜我回去整理一下包袱,明日我在到府上去找你。”
“先走一步。”我跳下窗戶就藏進了夜色里。
身后傳來耶律久的聲音,我在王府等你!
回到宅子里已是亥時,蘇榕坐在院子里看著天上的明月發呆,我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從身后拿出一小袋蜜餞,放到她面前,小聲地說道:“阿榕,今日是你的生辰,還記得嗎?”
蘇梅說,他的小妹妹最喜歡吃蜜餞。
“殿下。”蘇榕接過蜜餞,低下頭說道:“我想阿姊了。”
我坐到她身旁,看著遠處敗落的銀杏,嘆口氣道:“我也想三哥了。”
蘇榕擦干眼淚,抬頭看著我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我將視線拉近,看著蘇榕掛滿眼淚的臉,面帶笑意地安慰道:“等我拔掉攝政王的牙,咱們就回去好不好?”
蘇榕的眼淚更兇了,哽咽道:“貞公子都拔不掉的牙,殿下怎么拔的掉……”
我蹙眉,原本晴空朗月氣氛挺好的,蘇榕這話一出來我怎的覺著自己被罵了,好好的思鄉意境都灰飛煙滅消失不見了。
我干咳兩聲,正經道:“你明日就要入宮了吧?”
這話說完,蘇榕愣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哭嚷,她委屈地抱住我,哭得小聲:“殿下,入宮后我是不是都見不到你了。”
好家伙,說哭就哭,沒一點預兆。
我抬手附在她后背輕輕地拍著,耐心地哄道:“我的好阿榕,你在宮里乖乖等我,等我取得耶律厲的信任,我就去宮里找你,給我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一個月后就是貞公子選妃的日子了,到時候被選上怎么辦?”蘇榕緩和了一些,她放開了我,那雙眼睛里皆是迷茫。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就把面皮取下來,藏在運菜缸里偷偷溜出來逃跑。”
這種事我跟她小時候沒少干,其中屬假扮太監的次數最多。
當年裴少安教我這些法子的時候,我曾罵了他好一陣子,后來也想開了,這也算是實現出宮自由了。
“殿下,菜缸子很臭的。”
“那就扮太監我在外頭接應你。”
“殿下,那我們說好了。”
“嗯,說好了。”
翌日,我趁蘇榕還在睡,小聲地溜出了屋子,青絲隨意盤起后用簪子固定,取了淺藍色發帶一系,洗了把臉將面皮貼到臉上,低頭看著臉盆,只見我這張臉映在水里絲毫看不出女子的模樣,好在這面皮還是英氣一些的,其貌不揚也挺好。
今日有一件事想弄清楚,是關于蘇知的。
我在茶樓待了一個時辰,到王府時已是巳時,我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上前一步同門廊下的侍衛說道:“小生名喚玉樓,與世子約好今日到府上拜訪。”
“世子昨日交待過屬下,先生您請。”這態度恭恭敬敬,世子在府里確實有點實權。
我頷首,跟著領路人走了進去。
一路看下來王府內設雖稱不上金碧輝煌,但也與之相差無幾了,院子里有個池塘,長廊建于池塘之上,一根根上好的紅木柱子上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兩端皆鑲上了黃金,尤其是這龍鳳用黃金勾嵌而成,七彩祥云更是嵌著變幻無常的五彩石,每一束光移動都會改變著這些柱子的色調。
再往里走是別院,從外頭看去能看到里面種著郁郁蔥蔥的花木,兩株百年松放在院門口的兩端,每隔三米都有一扇雕著四季花鳥圖的鏤空木窗,沿著鵝軟石一路延伸著的墻根上刷著深棕色的涂料,這種顏色甚是奇妙。
“大哥,你們王府一直那么有錢嗎?”我沒忍住問了一嘴。
帶路的侍衛停下腳步回頭看我了一眼,我錯開目光尷尬地笑了笑,他只當我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又繼續往前走,說道:“按照你們讀書人的話來說就是寸土寸金,比如我們腳下踩的,都是白玉石鋪成的,再往前走就是久世子的院子。記住,在王府里手腳要干凈。”
手腳干凈?
這廝是瞧不起我?
我撇嘴應道:“曉得了。”
走了一會兒,到了一處別院,侍衛停下腳步,說道:“世子在里面等著先生,我就不進去了。”
我頷首,看著那人走遠后,才抬腳走進院子,這個院子比我想象的簡單一些,沒有什么看起來太貴重的東西,假山、池塘以及鵝軟石鋪成的路,久世子倒是清心寡欲,這人不圖新鮮玩意兒倒是顯得不太真實。
“世子,玉樓前來應邀。”我在屋外作揖行禮。
語畢,門開了,耶律久快步走了出來,下了臺階,圍著我看了許久,好奇地問道:“你的包袱呢?你不住府上嗎?我們昨晚不是說好的嗎?”
我別過臉正好看到喬一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正如我此刻嫌棄耶律久是一個心情。
“昨日收拾完覺得沒什么好帶的,索性就什么都沒帶了。”我隨口應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