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貓之報恩
尚松希怔住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俊朗臉上蕩漾著清澈如水般笑容,配上文質彬彬的氣質,給人一種安心無害的親切感。
只見他勾起唇角耳語道,「噓﹗別叫,二叔現在便坐實這個罪名。」
余若蓮睜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越放越大的嘴臉,只來得及撇開臉,溫熱氣息頃刻落在腮邊。
「你瘋了嗎?起來﹗」
她尖叫出聲,簡直是瘋了,本想誣蔑他意圖不軌,沒想到他竟不管不顧就吻下來,實在太無恥了﹗
「誰在哪兒?」董卓淇仍在黑壓壓的草叢堆中呼喊,惹來了一群人的注目。
雜亂零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嚇得余若蓮拼命掩住口鼻,連呼吸也憋起來,卻在聽到一把熟悉聲音后,險些破防。
「站住﹗蓮兒的小白貓不見了,你們誰都不要亂動,以免嚇著牠,我去看看就行了。」尚翊冷著面阻擋欲上前查探的一少撮人。
眾人面面相覷,傳聞尚大少經歷火災后成了傻子,不但說話不利索,更認不得人,卻不知為何只愿意親近余家這個私生女。
但凡與余若蓮扯上關系,尚翊便大為緊張,這次她的小白貓走失了,早已弄得婚宴會場人仰馬翻,如今正四出尋找大動干戈。
余若蓮心涼透了,一個董卓淇還不夠,連自家老公也來湊熱鬧,這無疑是史上最慘烈的捉奸現場。
難以想象尚大哥看見她和尚松希這樣抱在一起,會做成多大的傷害。
早在剛才簽紙行禮前,尚大哥已患得患失地問她:「蓮兒你真愿意嫁給我?都說沒有人會喜歡傻子,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松希。」
那時她答什么來著?好像是堅決與松希撇清關系,「才不是呢﹗我們只是青梅竹馬,不,現在連朋友也談不上了﹗」
尚翊隨即綻開天使般的笑顏,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閃躍動,蠱惑人心,「那你以后能與松希保持距離嗎?我不喜歡你們走得太近。」
什么叫美色誤人?她懂了,失神地陷進琥珀色漩渦之中,久久未能自拔,只能無意識地點頭如搗蒜。
怎么如今竟自打嘴巴了?
眼見尚翊高大身影背著皎潔月色,踏著茂密草叢,仿如一步步踐踏在她的心臟上,帶來一下下響亮的「怦怦」跳動聲。
當只剩一步之遙,草叢間猛然傳來窸窣之聲轟隆作響,一陣強風撲面而來,使人睜不開眼。
「快跟我跳蓮花池﹗現在﹗立刻﹗馬上﹗」
誰?
一把小女孩的稚嫩聲線傳入耳中,還沒反應過來,一團白色肉球撞入懷中,靠著沖力推開尚松希,把余若蓮順勢拉進蓮花池之中。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聽見騷動跑過來的一行人,只來得及看見她沒頂的瞬間。
「若蓮﹗」
「蓮兒﹗」
「尚少奶﹗」
漣漪在絲綢般池面上拉出一圈圈波紋,由近至遠,從內而外,不斷地來回振蕩,最后復歸平靜…
……
余若蓮吸上一口氣沒入水中,如果沒看錯,剛撞入懷內是她的萌寵小白貓,萬物有靈,真沒想到危急關頭牠會特意趕來救她。
這是貓之報恩嗎?當年她同樣在這蓮花池救下了不諳水性的小白,雙手還被抓出好幾條血痕呢﹗
那時小白已非常有靈性,知道抓傷了救命恩人,便不斷舔她的傷口道歉。
自此,她倆一見如故,每次她到訪尚家,小白總是悄悄出現,昂首闊步,扇形尾巴高高豎起,藍眼睛隨意一瞥,緩緩眨眼,一副傲嬌地向她打招呼的樣子。
可惜,她現在自身難保了,沒想到這蓮花池深不可測,暗涌連連,冰冷的池水一片漆黑,她只能閉上眼睛,一手抱緊小白,一手撥水探尋出路。
突然,有什么東西纏住她晃動的雙腿,嚇得她拼命掙扎扭動,打亂了游泳的節奏,劃水蹬腳之間使她不斷向下沉,水壓越來越大,窒息感越來越迫切。
「小白,對不起﹗害苦了你。」
意識越來越模糊,口鼻的最后防線也被四面八方的水壓侵襲,只感到一束白光在眼皮外閃現,之后便徹底昏過去了。
……
「叫你跳蓮花池還在發呆,想死嗎?」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有未婚妻還來糾纏不清!」
「如果你不是千年難遇的天生媚骨,老娘才不救你呢!」
誰在她耳邊嘮嘮叨叨,這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睜開眼只覺天旋地轉,余若蓮吃力地坐起身,雙手按著太陽穴,想盡快理清思緒。
她沒有死,最后不知怎地被救起來了,這里到處是古意盎然的裝潢陳設,應是百年尚家大宅其中一個房間,就是好像比以往更陳舊了點。
她氣若如絲,乏力地四處張望,「小白呢?救到小白嗎?」
「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還說要救老娘呢。」
房間一個人影也沒有,是誰在說話?聲音清脆稚嫩,態度囂張傲慢,一聽像是被寵壞的小女孩。
沿著聲線看過去,在房間角落的長椅上,竟然看見小白半倚扶手,優哉游哉地舔弄貓爪子。
原本緊繃情緒終于松口氣,她露出放下心頭大石的笑容:「小白你還好嗎?」
小白繼續專注地理毛,甩出一個沒好氣的眼神,「沒看見老娘好端端地坐在這里嗎?倒是你,睡得挺沉,我都已經洗了兩次澡,你現在才肯醒過來。」
「…」
余若蓮瞪大雙眼,她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是落水后遺癥嗎?
甩了甩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環視四周,整個房間除了自己,便只有唯一一只生物,小白是貓啊,貓怎能說人話呢?
她笑了笑自己的無稽,仍不恥下問:「小白是你在跟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