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十四章 幽冥世界
余若蓮輕輕掙開,尷尬地對他打眼色,「…不是你想的那樣,快回家好好休息吧。」
還不快走,她在救他啊,這只魔族可不是一般奸夫,剛才只踢上一腳,已令他沒了半條人命,若是再用力點,定必死得很難看。
按照故事情節,武大遲早被合謀毒害身亡,她只想盡力讓武大下場不要過于悲慘,救得一次得一次。
「蓮兒你忘了嗎?蓮心,連心,心連心。」武大突然在脖子上扯下由紅繩穿戴著的蓮花玉佩。
這…尚大哥也有一個蓮花玉佩,怎么看起來和這個如出一轍?
「蓮心?」
皇甫慶瞇起血瞳,仔細地盯著眼前玉佩,忽爾怒氣一下子飆到最高點,暴喝道:「是你﹗當年就是你辜負了她,令她在幽冥世界受盡折磨,如今還敢來招惹她﹗」
幽冥世界是什么地方啊?是永不見天日,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世界,只有感到絕望,生無可戀的精魂會被吸食進去,在里頭慢慢消耗至魂飛魄散。
當年,在一片死寂的幽冥世界中,只有阿九不斷自殘,制造痛楚來保持清醒,不讓絕望把自己的精魂吞噬。
她說不能死,她的蓮心認了主,必須托付出去。
皇甫慶從未見過有人來到幽冥世界卻沒有放棄,對她一時感興趣,終日來挖苦她的不自量力,每當見她拼命忍痛自殘,他便高興得拍掌助慶。
后來,他看膩了,說她自殘不夠狠,倒不如被他打至頭破血流,肯定有效十倍。于是他們每天打架,卻每次也打不過她,更被虐得像狗一樣夾著尾巴求饒。
看見他的窩囊相,阿九笑了,什么叫一笑傾心,他懂了,那顆從沒悸動過的心也一并沉淪。
他別無所求,為搏紅顏一笑,決心帶她離開幽冥世界。
「我走了,這是我的精魂,咱們兩清。」
從此,她瀟灑遠去,他卻被她的精魂纏繞,日思夜念。
后來,驚聞阿九付出了蓮心,卻沒被真心相待,最后投奔婆娑世界而去。
他一直捧在手掌心的寶貝,竟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狠心辜負,真是該死﹗
皇甫慶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武大,血瞳似要滴出血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竟敢獲得阿九的蓮心后棄如敝屣?
只見武大震驚不已,按住胸口顫著聲道:「她去了幽冥世界?」
「她在無止盡的黑暗中,不斷自殘自虐,只為保持清醒,不讓精魂被吞噬掉,她說要信守承諾,為所愛之人獻上蓮心。」
「可是,她最終換來什么下場?你真該死﹗」
皇甫慶怒火中燒,嗖一聲,無數黑色冥火集結起來,頃刻飛往武大身上點燃,火勢迅速蔓延,一時間,把他整個人滅了頂。
「別殺他﹗」
余若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只見武大遇上生命危險,她的心狠揪了一下,然后想也不想便撲了上去。
皮膚沒有迎來焦灼感,相反是極致的冰寒,原來這些冥火是極低溫,她的四肢快要被凍僵了,臉上更結滿寒霜。
兩條壯闊的手臂用力把她擁入懷內,如火爐一樣暖烘烘,武大雙眼通紅,自責低語:「對不起,是我的錯,害你受苦。」
「你就這么舍不得他?」皇甫慶殺紅了眼,眼見她不顧一切投身火海,痛徹心扉。
一如當年在幽冥世界,盡管傷痕累累,仍堅持為他獻上蓮心,可惜所托非人,墮落到婆娑世界,還不懂自愛﹗
不﹗這次,絕不讓她重蹈覆轍。
倏地,屋外風云變色,狂風暴雨,更落起冰雹來,街上行人走避不及,瞬間頭破血流,嚎哭慘叫不休。
滴滴嗒嗒,屋內的窗油紙都被大大小小冰雹砸毀了,冰雹闖進房間并未溶化,相反把所遇之物都冰封起來,蔓延至每一個角落,室內氣溫旋即降至冰點。
「噗﹗」
鮮血從武大口中噴射而出,只見他臉色剎白,軟弱無力地掛在余若蓮身上,仍緊緊把她護在懷內,不讓寒氣襲向她。
「他要冰封這里把你困住,我用僅余靈力沖破虛幻,助你逃出去。」武大與她耳鬢廝磨,輕聲細語,眼神挑釁似的盯著皇甫慶。
皇甫慶眼見他們抱在一起親昵耳語,早已嫉妒成狂,毅然沖入焚燒中的冥火,想強行把余若蓮扯過來。
就在此時,武大控制住皇甫慶,反手把余若蓮推出冥火,大喊一聲:「走﹗」
轟—
頃刻間,仿如天崩地裂,房間的裝潢陳設逐一塌下,王婆漸變淺色透明,地板裂紋延綿不絕,匯聚至腳下蠢蠢欲動,宛如踏出一步,便會跌入無盡深淵。
余若蓮一臉懵地低頭看著腳下裂縫,一時反應不過來,怎么武大會知道這是虛幻世界,還說要助她離開?
本想回頭問清楚,卻陡然發生地陷,一腳踏空,跌入無盡黑暗之中,強大的離心力像一只無形大手緊緊攥住她的心臟,只好大口大口喘著氣。
無止盡的墜落,令全身肌膚逆著風刮起陣陣顫栗,她感覺身上每一個毛孔也在瘋狂叫囂吶喊,不住地收縮建立保護屏障,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
呀﹗
終于,她降落了,突如其來刺眼的陽光讓雙眼瞇成一條狹縫,隱約可見一片雪白色的裝飾陳設,濃烈的消毒藥水氣味讓她隨即會意是醫院。
「若蓮,還好嗎?你身體很虛弱,怎么急著回學校?」尚松希西裝挺拔,臉色焦急略顯疲憊,似是剛趕過來不久。
「我…回來了?」
余若蓮緩緩坐起身來,抬手撫摸自己的臉容頭發,低頭看見身穿病人服,不再是古裝打扮,頓時松了口氣,卻不解地問:「怎么又在醫院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