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十七章 不死不滅的怪物
「走﹗」
尚松希召喚回那只機械臂后,抱起余若蓮急步沖出病房,距離踏出門沿只欠一步,卻見他汗如雨下,臉露痛苦表情,定格不動了。
一把柔美歌聲乍然在死寂房間內悠揚而起,余音裊裊。
「看來如今連肉身也被毒廢,換上一身破銅爛鐵,全身上下還有什么是真的?」
李鳳儀輕輕抬手把脖子放回原位,頭部360度來回轉動,一張蒼白如紙的容顏,愈發(fā)陰森詭異,白里帶灰的嘴唇,緩緩輕吐出動人優(yōu)美旋律。
「可惜沒有靈氣始終是廢人,就算我只剩下半顆人魚珠,要殺你也綽綽有余﹗」
李鳳儀說話的聲線并不悅耳,但不知為何,她輕哼淺唱竟扣人心弦,甚至引起雞皮疙瘩。
嘶—
李鳳儀的人魚尾巴在地上輕輕磨擦,像蛇一樣移動,突兀聲響沒有打斷空靈樂章,直至她徒手扯下尚松希的整個頭顱。
嘭—
一顆滾燙的人頭被粗暴地擲在地上,無方向性地滾動著,直至撞向墻角才停下來。
尚松希的頭發(fā)與地板磨擦引起靜電,凌亂毛燥的額前碎發(fā)遮擋著幽深眼眸,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余若蓮嚇得心臟差點跳了出來,眼前一幕再次顛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這…他究竟是什么東西,整顆頭顱被摘下來,仍能說話,甚至身體還公主抱著她?
對﹗她現(xiàn)在被一具無頭身體穩(wěn)穩(wěn)抱緊,仍清晰感受到這具身體帶來的余溫。
「呵﹗我估得沒錯,仍受我的歌聲牽制,至少這個人頭是真的。尚家真夠心狠,把親兒子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留下來還有什么意思?」
李鳳儀像看死人一樣盯著地上的人頭,冷冷目光滿是戲謔。
「確實是我小看你了,上古人魚之歌果然名不虛傳,用歌聲麻痹腦部神經,殺人于無形。」
在地上的人頭嘴巴一張一合,語氣平淡得似在閑話家常。
「不過,正如你所說,我可是不死不滅的怪物,你殺不死我,我也拿你沒轍。就不知你的半顆人魚珠,救得了你,還是你的好女兒。」
話一說完,那顆人頭便迅速滾向暈倒在地上的余若雪,緊接著「砰」一聲,突然自燃起來。
「不﹗」
伴隨著李鳳儀的一聲尖叫,那具無頭身體卒然急速移動起來,抱著被嚇至發(fā)不出聲的余若蓮奪門而出。
身后再次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整個病房頓時陷入火海,烏煙火苗不斷吞噬著鮮嫩空氣,爭先恐后地從房間擴散出來。
余若蓮看著正向前疾步奔跑的無頭脖子,只感到腦容量不勝負荷,雙眼一黑,便昏過去了。
……
余若蓮意識到自己正在作夢,夢里重回六歲,當年首次遇見尚松希,便被他的反向操作,深深折服。
那時她第一次來到尚家出席宴會,本想靜靜地躲在角落里,盡可能減低存在感,但余若雪不放過她,把她困進陌生房間之中。
喀嚓﹗
當聽見房門反鎖的聲音,余若蓮頓時慌了,拍著門大叫:「你做什么?放我出來﹗」
余若雪一臉得逞,「我的好姐姐就該幫幫妹妹啊,剛才我不小心打碎了房內花瓶,你替我認了吧﹗」
余若蓮倒抽了口氣,環(huán)視房間四周,很快便在角落處看見滿地花瓶碎片。
沒想到余若雪竟如此無法無天,不但偷偷闖進別人房間弄壞東西,還想盡方法讓她背黑鍋。
此時,余若雪已號召一眾賓客,氣勢磅礡地趕過來看好戲,只要被當場抓包,就不怕她抵頼了。
「剛才姐姐看見房間的花瓶,說要偷溜進去摸摸看,更鎖上門不讓我進去。我在門外等了很久,聽見一聲巨響…我很擔心她…嗚嗚…」
余若雪哭得稀哩嘩啦,狀甚可憐無助。
余若蓮在房間內聽見余若雪哭訴,不打算坐以待斃,想也不想打開房間內唯一可逃生的窗戶,準備從二樓跳下去。
「你跳下去,除了自己受傷,也無補于事。她們可以說你是畏罪潛逃。」一道溫柔純凈的聲音從死寂的房間響起。
余若蓮嚇得腳下打滑,差點跌下去,她用力扶著窗框,轉過頭來,只見一個溫潤如玉般的大男孩站在房間的暗角處。
由于陽光都灑在大男孩身上,令他的容貌反射出一片白光,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不過,擁有安撫人心的天籟之聲,還會閃閃發(fā)光,難道是前來解救女主的白馬王子嗎?
「你是王子嗎?」
「噗﹗小妹妹少看點童話故事吧,否則被惡毒后母和繼妹害死了,也沒人可憐啊。」
大男孩從角落里走過來,唇角彎彎地輕笑出聲,一抹淡淡金光被笑聲抖落了,呈現(xiàn)出一張精致細膩的俊美輪廓。
大男孩一步步地走近,淺棕色的幼細發(fā)絲,潔凈純白的英式禮服,白晳清秀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淺笑,溫文爾雅的氣質,令人感到無比安心親近。
余若蓮再次肯定,只要加上一匹白馬,他便是活脫脫的白馬王子﹗
可惜,她不是女主,更不可能是公主,最多只能混個被惡毒后母和繼妹害死的炮灰角色。
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剛才緊繃情緒漸漸緩和,慢慢思索起來,這個白馬王子究竟是何時走進來的?難道他一直也在房間里,只是她剛進來時看不到而已﹗
她驚喜萬分地道:「你一直也在這里,那么便可以替我做證,這個花瓶不是我打爛的﹗」
還沒等到大男孩回應,她放下心頭大石,急不及待地對著門外反駁:「快放我出來,我被余若雪反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