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金剛不壞之身
她回頭望向正受眾人吹捧安慰,摸著半邊臉頰的大男孩,剛好迎來閃閃躍動,充滿玩味的目光,完全沒有剛才膽怯怕事的神情。
他…是故意裝傻扮懵,挑釁余若雪自取滅亡﹗
真的很會演啊﹗
其后,她才知道尚松希是媽媽閨蜜馬道怡的兒子,早幾年養在國外,才剛回國展開新生活。
后來又因怡姨姨的熱情招待,她頻繁往返尚家,久而久之,對尚松希越是了解,越發現他為人非常腹黑。
表面上溫文爾雅,唇邊永遠掛著淺笑,氣度從容不迫,實則他從不讓自己吃虧,若受到半點委屈,竟表現得茶里茶氣起來。
這種陽光男孩,一旦傷心難過,特別惹人憐惜。
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已有人為他抱不平,只要臉皮夠厚,不怕別人不賣帳,便無往而不利了。
雖然余若蓮很鄙視他玩弄茶藝,但見他每次空手套白狼,感覺真的很爽,如果她也能學綠茶一點,是否也能對付那兩母女呢?
「算了吧﹗像你這種固執又不肯示弱的個性,如何裝也裝不來。」尚松希自信滿滿地嘲諷道。
「這有什么值得自豪…你不是應該有身為男子漢的自覺才對嗎?」
「對呀﹗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能不用自己動手就盡量不動手,才能讓自己活久一點。」
「說得好像活在狼窩似的。」
能在尚家庇護下長大,即使是私生子,地位也超然,誰敢說尚家半句閑話?雖然尚叔叔態度不冷不熱,但上次余若雪欺人太甚,不也為他撐足場面嗎?
「正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余若雪當眾落尚家臉,他還能不作聲嗎?」尚松希不以為然地道。
「對了﹗那天你為什么一聲不響便跳窗逃走,害我百口莫辯,差點走上絕路﹗」想到當日證人憑空消失,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次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沒有必要幫你,要不是見你哭得太難看,我才不會當眾露面呢。」尚松希故意把五官擠得奇形怪狀,扮她死忍眼淚的窘樣。
她老羞成怒,握起粉拳捶打在他身上,「我才沒有哭﹗如果不是你攔著我跳窗,那會發生之后的事?」
「那里可是二樓,跳下去沒有靠墊,你這小命肯定沒了,現在還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尚松希委屈巴巴痛呼出聲。
「若是這樣,你怎么跳下去卻毫發無損?」真以為她是小妹妹,三言兩句想嚇唬她。
「我不同,我擁有金剛不壞之身,再高跳下去也不會死。」尚松希認真地自吹自擂。
「唓…」
金剛不壞之身…原來是真的耶。
回憶總是令人回味,她多么希望這個夢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
一覺醒來,窗外世界已被黑幕重重籠罩,月朗星稀,四周安靜得只剩下余若蓮似有還無的呼吸聲。
床頭昏暗的燈光,柔和地打亮了整個睡房,她安靜地掃視了一圈,確定再一次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這次又是哪兒?又去了哪個時空?
她不著急,只感到心累。
好像每次醒過來后,總有超現實的事情等待她,不是遇見妖魔鬼怪,便是支離破碎的機械人,能告訴她這個世界還有普通人類嗎?
吱嘎—
房門被輕輕打開,尚松希拿著托盤走了進來,溫柔地道:「醒了?肚子餓了吧,快來吃你最愛的玉米粥。」
余若蓮目無表情地看著尚松希,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里是虎豹別墅,是我的私人住所,沒有人再來打擾你休養。」安撫人心的嗓音,低沉醇厚,令人聽著安心舒坦。
可惜,終究得不到任何響應。
就這樣靜靜地盯著他,像要看穿這具人模人樣的軀體背后,究竟藏著什么東西。
「別這樣看著我,我身體雖然是機械人,但腦干還在,某程度上仍然是人,一樣擁有樂與怒、愛與恨。只是,身體可以再生,不會因外來的傷害感到痛楚。」
尚松希坐在床邊,溫柔地道:「每次見你吃玉米粥十分滋味,我總是很羨慕,因我沒有味覺,早已忘記食物的原味了。」
他垂下眸子,看著手上淡黃色的粥,露出滿滿的遺憾和渴望。
余若蓮眼神劇烈一顫,他自小沒有味覺?
可怡姨姨經常親自下廚,他總要和她搶著吃,還吃得狼吞虎咽,一副餓鬼的樣子,難道一切也是裝出來?
這個人太習慣偽裝了,沒有味覺卻裝作很貪吃,沒有痛感卻裝作很痛苦。
剛才更特意為她擋下李鳳儀致命一擊,見他傷重見骨,氣若如絲,差點以為陰陽兩隔,但原來他毫無痛感,也不會死去,那剛才為何要裝可憐?
「還在氣我在你面前裝可憐?」似是感應到她的疑問,尚松希輕輕撩起飄落在她臉頰上的發絲,細心地繞到耳背后,以免沾到粥水。
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惹起余若蓮一陣顫栗。腦內鈴聲大作,不斷告誡她,面前這個人絕不可信,不要隨便聽信他的花言巧語。
「今日之前,世上沒有人知道我的真身,為了降低李鳳儀的戒心,我必需裝作脆弱無能,才能找到機會逃生。」
「可惜,我還是低估了上古人魚族的靈力,她竟擁有失傳已久的人魚之聲,雖然我全身上下只剩下腦干,也差點被震碎。」他抿了抿唇,無奈地苦笑。
「不過,那只老妖婦自作聰明,以為取下我的人頭便可為所欲為,卻忘了我全身銅皮鐵骨,腦干放在哪里都可以,偏偏不在人頭內。」
尚松希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深不可測的眼眸里,彷佛埋藏著無數秘密,令人難以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