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歡和楚神醫的馬車緩緩駛入尚書府,車輪重重地碾過石板路,發出沉悶而又單調的聲響。馬蹄聲噠噠,清脆而急促,驚得棲息在府門口那棵老樹上的雀鳥撲騰著翅膀,慌亂地飛向遠方。
尚書府內一片緊張與忙碌,下人們腳步匆匆,神色慌張,仿佛在籌備著一場關乎生死的大事。父親李林羽早已在府門口焦急等候,他身著一襲深灰色長袍,衣角隨著寒風肆意地擺動,像是一面在風中掙扎的旗幟。發髻上的玉簪在黯淡的日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可這微弱的光芒卻怎么也掩蓋不住他眉眼間那深深的焦灼。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的馬車,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忐忑,雙腳不停地在原地挪動,時不時地伸長脖子張望著。一見到馬車,他便快步迎上前去,腳步匆忙得有些踉蹌,險些被那高高的門檻絆住。看到一位老者從馬車上下來,他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開的花朵,卻又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眼中滿是期待,親自迎接楚神醫入府。
“您是楚神醫吧,您能來真是太好了,老太君的病全指望您了。”李林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討好,那語調就像是在哀求著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引領著楚神醫朝著老太君的住處走去,微微側身,始終保持著恭敬的姿態,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么拘謹。言語間滿是對楚神醫的尊崇,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的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
吳姨娘站在一旁,看到楚神醫和李心歡安然回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仿佛被一層寒霜覆蓋。她今日特意精心打扮,身著一件繡著芍藥花的錦緞旗袍,那精致的刺繡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奢華的光澤。頭上的金釵叮當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宣告著她的存在。本想著在老爺面前好好表現,鞏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卻沒想到李心歡竟然能成功請來楚神醫,而且還平安歸來。她的心中暗自叫苦,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臟。害怕自己的陰謀敗露,急忙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微微點頭,那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與冷酷。趁眾人不注意,悄悄地轉身離開,打算去處理府醫,企圖殺人滅口。管家腳步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處,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回廊里。
而此時,府醫在看到楚神醫入府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給老太君下毒的事情即將敗露。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同冬日里的殘雪,毫無血色。雙腿發軟,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那汗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他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慌亂地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可那汗水卻怎么也擦不完。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楚神醫身上,他偷偷溜回房間,腳步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匆匆收拾了一些細軟,慌慌張張地從后門逃跑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仿佛背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那恐懼就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管家趕到時,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府醫早已不見蹤影,他的計劃落了空。管家站在房門口,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懊惱,狠狠地跺了跺腳,那跺腳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響亮。轉身快步離開,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對策。
楚神醫來到老太君的房間,屋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這藥味混合著寒意,讓人聞之不禁皺眉,仿佛置身于一個冰冷的藥窖之中。他神色凝重地走到床邊,輕輕握住老太君的手腕,開始為她把脈。一時間,屋內安靜得只能聽到老太君微弱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就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老太君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幾縷白發散亂地搭在枕邊,整個人顯得十分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片刻后,楚神醫眉頭緊皺,緩緩說道:“老太君這是中毒所致。”
李心歡疑惑地回到:“可我排查過老太君的飲食,起居都沒有問題。”
神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藥味嗆入鼻腔,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不知老太君喝的什么藥,能否拿給我一看?”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這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老太君身邊的嬤嬤,立刻邁著小碎步,匆匆走到一旁的案幾前。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今天未來得及喝下的湯藥,那湯藥盛在一個古樸的青花瓷碗里,帶著濃濃的苦澀氣息。嬤嬤快步回到楚神醫身邊,將湯藥遞了過去。
楚神醫接過碗,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剎那間,他的眼神驟變,抬起頭,說道:“此藥中含有毒!”這一聲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
李林羽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臉上的表情凝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什么?中毒?這怎么可能?”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嘶啞與憤怒。他的雙眼瞪得滾圓,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轉身對家丁大聲喝道:“快去,給我把府醫捉拿回來!”他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聽說府醫逃跑,李林羽憤怒地咆哮道:“派人給我找,務必給我抓回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與憤怒,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而吳姨娘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強裝鎮定地站在一旁。她微微低下頭,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試圖掩飾眼中的慌亂。那手帕在她的手中不停地顫抖,就像是她那顆慌亂的心。她的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地偷偷看向四周,生怕別人察覺到她的異樣。李心茹也放下心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在心里暗自想著,只要抓不到府醫,她們做的事就不會暴露。
楚神醫接著說道:“老太君的毒多虧有人幫忙壓制,不知府中哪位大夫所為?”
“府中就一位府醫,如今已不知所蹤。”李林羽無奈地回答道。
這時,小慧滿臉驕傲地站出來,胸脯高高挺起,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大聲說道:“是大小姐!”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如同銀鈴般在房間里回蕩。老太君也微微點頭,虛弱地證實道:“確實是心歡所為。”眾人聽聞,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李心歡,眼神中充滿了震驚、疑惑,嫉妒或好奇。李心歡只能敷衍道:“是從外祖父送來的醫書上臨時學的,沒想到會有這效果”。李林羽雖然對她拿老太君試針不滿意,但念及她救了老太君,也就沒再責怪她。
“丫頭,還有這本事。”楚神醫驚訝地看著李心歡,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給老太君開完處方后,父親李林羽立刻派親信親自去抓藥。他再三叮囑親信,一定要仔細挑選藥材。親信領命后,匆匆離去。李林羽又轉身看向一旁候著的嬤嬤,神色凝重地說道:“嬤嬤,這藥就麻煩您親自熬制,火候、時辰都得嚴格把控,千萬不能出岔子。”嬤嬤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認真與負責,堅定地說道:“老爺放心,老奴一定盡心盡力。”。楚神醫看著李林羽,神色平靜地說道:“李大人放心,服藥后老太君不加十日就會好轉,慢慢調理即可。”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如同定海神針,讓李林羽原本懸著的心漸漸落了下來。
李林羽心懷感激,再次向楚神醫深深鞠躬,誠摯地說道:“神醫大恩,李某無以為報,愿以重金酬謝,還望神醫收下。”說著,便示意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厚重禮盒呈上來。楚神醫卻輕輕擺了擺手,神色淡然地拒絕道:“李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此次前來,純粹是和心歡這丫頭投緣,和金錢無關。”李林羽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眾人從老太君房中退出,一同來到寬敞明亮的大廳。大廳里裝飾精美,雕梁畫棟,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富麗堂皇。楚神醫被眾人簇擁著,坐在了上位。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李心歡身上,鄭重地說道:“心歡,做我的徒弟吧。”這聲音在大廳里回蕩,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心歡想都沒想,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要。”這干脆利落的拒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風聲輕輕吹過。
“你這丫頭,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倒好,張嘴就拒絕。”楚神醫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那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仿佛面對的是自己調皮的晚輩。
這時,李心茹眼睛一亮,連忙滿臉堆笑地獻媚道:“小女不才,但對學醫還是頗感興趣的,若神醫愿意,小女定當竭盡全力,好好學習。”她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欠身,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刻意。
楚神醫卻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仿佛她只是空氣一般,依舊只看著李心歡,眼神中滿是期待,似乎在等待李心歡改變主意。
李林羽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神醫不要和心歡一般見識,她見識短淺,不懂神醫的厚愛。倒是心茹從小聰明好學,對醫術也有幾分熱忱,神醫不妨考慮考慮。”他滿臉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
楚神醫一聽,頓時不悅,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我識人還不用你教。”這冰冷的話語,如同冬日里的寒風,讓大廳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李林羽心中雖不滿楚神醫的態度,但為了老太君的病情,也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點頭賠笑。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憤。吳姨娘心里暗自腹誹,卻也又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暗暗咽下這口氣。
李心歡心中暗自思量,在現代學醫時吃了太多的苦,無數個日夜埋首于醫書,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是一群螞蟻,在她的腦海中爬來爬去。在手術臺前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身心俱疲,每一次手術都像是一場生死較量。如今來到這個新的世界,她只想過得輕松一些,不想再陷入繁重的醫道學習中。
楚神醫似乎看出了這丫頭比較懶,眼珠一轉,笑著說道:“我還可以教你制毒哦。”李心歡一聽,心中一動,制毒聽起來新奇又有趣,和枯燥的學醫似乎不太一樣,危急時刻還可以自保。她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奇妙的毒劑,以及遇襲時楚神醫拿出的藥粉。猶豫了片刻,她終于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李心茹看到楚神醫收李心歡為徒,心生嫉妒。她緊咬下唇,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眼中滿是怨憤。那怨憤的眼神仿佛要將李心歡生吞活剝。
給老太君看病后,楚神醫要求返回自己住處,但考慮道路上遇襲一事,李心歡不放心他老人家自行返回,以教她方便為由把人留在了府上。
李心歡將路上遇襲之事告知了父親。吳姨娘假惺惺地湊上前,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哎呀,這可太可怕了,心歡你沒事吧?”那關切的話語就像是裹著糖衣的毒藥。
李心歡看著她虛偽的模樣,心中冷笑,毫不客氣地說道:“姨娘應該沒想到我和神醫會安然回府吧。”
吳姨娘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眶一紅,立刻哭哭啼啼起來:“這么多年我掏心掏肺的對你好,心歡怎么能這么說我呢?我是真的擔心你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無盡的委屈。她的聲音盈盈弱弱,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那尾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這哭聲被男人聽到,定會心生不忍,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保護。
李心茹也在一旁幫腔,恨恨地說道:“你別血口噴人,你憑什么懷疑我的母親呢?母親和我都為老太君的病情擔憂。”一邊說一邊安慰著身子也跟著劇烈地起伏的母親,并向父親投去委屈的目光。
父親李林羽不假思索的維護著吳姨娘,皺著眉頭,一臉不滿地看著李心歡:“心歡,你不要無理取鬧,為父知道你受驚了,可你也不應該懷疑你吳姨娘,她怎么會做這種事?”李心歡看著父親的樣子,心中一陣失望。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證據,讓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