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禮物
江錦被山居書院錄取了!
這個消息傳回安福縣,人們都感覺自己被當頭敲了一棒。
看來不是江錦的腦子壞掉了。
一定是他們的腦子壞掉了!
這年頭混混都能讀書了,也是稀了奇。
有人聽聞江錦是從落水后才開始腦子不正常的,便也去河邊晃,妄圖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江錦雖然是重生了,但她今日所取得的成績也是這一世苦讀來的。
她承認自己在學習上或許是有一些天賦,但如若沒有日復一日,披星戴月的努力,也不可能得到這個榜首。
而入學考試的榜首,在科考路上算不得什么。
也僅僅代表了一個好的開端而已。
江錦將江林氏送回了西跨院后,直接前往了木槿堂,往老夫人那去。
按理來說,江凌離開的比她要早,老夫人應當已經知道了她得到榜首的消息。
但她還會是很樂意親自前往再告訴一遍的,好“報答”老夫人之前對她的照顧。
只是走到木槿堂前,她沒想到會聽到叔叔的聲音。
心里有根弦“噠”的一下繃緊。
叔叔出現的時機不太對。
她還記得那日陸荒年說過會送給她一個禮物。
她還想再聽他們到底要說什么。
就見下人出來請她進去。
江錦有些可惜,但也只能跟著進去。
“三奶奶,叔叔。”
她一一行禮,雖然老夫人和叔叔都在笑著望她,但她就是覺得氣氛不太對。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姜嬤嬤一臉慘白,額頭上的碎發有一些濕,完全粘到了臉上。
江錦忍不住動了動蝴蝶骨。
這屋子也沒那么熱啊。
“錦哥回來啦。”老夫人笑著望她。
江錦收回心神道了聲“是”。
她穩了穩,“孫侄剛剛看榜回來,迫不及待與三奶奶分享喜訊,倒是沒想到叔叔也在。”
老夫人笑瞇瞇的,只是那笑看著多半有點假惺惺。
江遠澤哈哈大笑,落在大腿上的手幾次抬了起來,“錦哥可是考中了?”
“是的叔叔。”江錦不卑不亢的回答,“凌弟也考中了,叔叔也該為凌弟高興。”
江遠澤有些意外的身體后仰,隨后抿著唇努力地將上揚的嘴角壓下來,“他啊,比你還差得遠,念這么多年書了才考上。”
“不像你,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子。”
江錦剛想說沒有,就聽見門外面響起了“啪”的一聲,隨后是小廝小聲喊著少爺的聲音。
江錦:……
江凌是騎驢回來的嗎,這么慢。
“不用理他。”
江遠澤有些慍怒,“回來了也不知道先到這里,有什么臉摔!”
老夫人替著江凌說好話,“孩子剛回來,你說這些干什么。”
“娘,就是你慣的。”
“我的孫兒,不慣著難道讓別人欺負了去?”老夫人也不樂意了。
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弄得江錦在中間直尷尬。
江遠澤不愿再與老夫人多說,他轉過頭沖著江錦道,“你能考上山居書院,叔叔著實替你高興,所以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從袖子里掏出張地契來。
江錦誠惶誠恐,忙推脫。
“侄兒能考上書院還是多虧叔叔的關心和大家的照顧,只是考上了書院,這禮物是萬萬不能收的。”
江遠澤卻擺擺手,“我給你這個也不光是為了你。”
他的表情也有一些沉重,“這是城北郊外的一座宅院,院子不大但絕對能容納下你收留的那些孤兒。”
“你們就不要再住在破廟里了。”
“若不是……誒。”江遠澤擰起的眉毛就沒松下去過,“總之我知曉了便不能再坐視不管,畢竟他們也是安福縣的子民。”
“叔叔?”
江錦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家里事情最近也有一些多,也是難為你了。”
江錦斂下眼睫沉默著。
原來叔叔是知道了啊。
“這次我回來,帶回了工匠,城北的橋已經在修了,孩子們進城也不需要繞路了。”
“還有你的書房嗎,也不打緊,等匠人們過完年,我便讓他們過來修建。”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江錦有一些赫然,“這怎么好意思……”
“跟叔叔說這話。”江遠澤嗔了她一眼,“你就老老實實在這里住著,等著主家接你回去。”
“叔叔……”
說不念著江遠澤的好,倒也不是。
江錦只是有些難過。
李來的事,叔叔絕對知道了。
江遠澤也瞧出了江錦的異樣。
江錦聰明,他向來是知道的,因此解釋道:“你受構陷一事,李來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對于指示者我只查到了李來的姐姐,但他的姐姐招供是她的丈夫收了人一筆錢財,逼迫她讓李來去幫忙,否則就將她打死。”
“但他們皆不知那人的來歷。”
聽到這江錦還有什么不懂的。
先前送她的禮物都是為了后文的“做主”。
哪怕查到了這件事是誰干的,但只要有李來姐姐的證詞,任何人都不能翻案。
哪怕所有人都猜到了,這件事很可能是姜嬤嬤撮合的。
不是叔叔不愿意聯想到老夫人。
而是不想。
自古孝大過于天。
為了她這個“外人”,如何能做到大義滅親呢?
江錦甚至猜測,哪怕有明確的證據,叔叔也會為了所謂禮教將這件事壓下來。
家丑不可外揚不是嗎?
有叔叔的恩情在。
也就只能這樣了。
老夫人還不是現在的她能動的。
江錦努力壓下憋屈,撐起一抹笑,“叔叔的意思,侄兒自然是明白的。”
她原本想拒絕這份地契,但聯想到日后叔叔會卷入貪污案,她最后還是收下了。
總歸也是一份補償。
而且城北的人住在破廟里是事實。
她曾經想幫,但是沒能力。
這下好了,她們也算是有了個落腳地。
江錦道謝后便出了門。
她離開后,木槿堂再次陷入了沉默。
“噗通”一聲。
姜嬤嬤直接跪到了地上。
江遠澤的臉也開始變黑。
倒是老夫人發話了,“你還想怎樣?”
她“啪”的拍了下木質的把手,“回家來,受傷的妻子不問,孩子不管,上來就要替侄兒做主,你心里還有沒有這個家?”
“娘,事情不是這么論的,錦哥什么都沒有,還要受此委屈,我若是不替他出頭,誰還能管他?”
“那你就不管自己的妻兒了?”
“我沒那么說。”
江遠澤神色怪異,“這件事牽扯的范圍之大,您不懂。”
“我不懂?”老夫人大怒,“全家就你最明白!”
“你呀你!書讀到狗肚子里了!”
“娘!”
江遠澤忍不住站了起來。
老夫人用帕子捂著唇艱難的喘氣。
“這件事姜嬤嬤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老宅已經抵給了你,她混賬兒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正背著手往前走的江遠澤腳步頓住了。
“娘,到底是誰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