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徹底分家
文挽沒有理會老瘋子,只望著孫三月道:“既然一家子要互幫互助,那我不妨幫幫大堂嫂,你問問子志堂哥,窯子好逛嗎?那里的女人……是不是溫柔似水?”
孫三月身子一僵,猛地回頭盯住陳子志,他眼神里的慌亂出賣了他。
怒火中燒的她抬手就向陳子志打去,辱罵起來。
陳子志慌忙躲避,挨了好幾下之后開始反擊,一個大力把她推坐在地。
她便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喪盡天良的!你居然逛窯子……”
哭著哭著,轉(zhuǎn)頭又沖著文挽去了:“你胡說!都是你個賤人胡說的!”
文挽冷笑一聲,掌心蓄力,在她撲向自己的時候,狠狠扇了過去。
啪!
非常清脆的一聲,讓她非常滿意,就是手麻。
陳家男人有萬般不好,都有一個似乎是遺傳的好,護妻。
陳子志幾乎是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卻又被一道聲音釘住了步伐,是陳子書深沉有力的嗓音:“陳子志。”
在文挽的背后是他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睛,叫他不敢再前進一步。
文挽甩手冷冷看著再次跌坐在地上的孫三月,道:“你再教唆你家那倆胖小子欺負我兒子,這巴掌也會落在他們臉上。”
那泛著寒意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陳有志和陳有財同時往陳平身后躲了去。
這時,鐵子帶著他的村長爺爺趕來了。
“干什么?干什么?!平老大!我看你們是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讓人家過了!”村長一進來就指著陳平一頓罵。
陳平似乎是不堪忍受,終于對老太婆說:“回去吧……”
“等等。”文挽只覺得好笑,這一家人就這么自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村長,今日陳平一家為了李星子的那七兩銀子大鬧特鬧,來日還不知會為了什么使我們不得安寧。”
一直在一旁當透明人的陳子向此時很不耐煩了:“你還想咋樣?”
陳子書拉住了文挽,開口道:“很簡單,從今往后別再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既然從主家分了出來便井水不犯河水,不再往來。”
“今日便由村長作證,我們徹底分家。”
當初分家一事,他因在書院讀書毫不知情,如今也該了斷個徹底。
村長看看低頭不語的陳平,再看看已經(jīng)失望至極的陳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陳順是個老實人,見此情景,不禁潸然淚下:“我的大哥二哥啊……”
他既顧念著大哥的舊情,又掛念著二哥的處境,再想到平日里帶著妻兒處處受氣,心中更是難掩苦楚。
在這悲愴的哭聲里,看熱鬧的人群片刻的寂靜之后,又哀嘆起來:“哎呦,你看這好好的一家子,鬧成這樣……”
“可不嘛,陳平的媳婦太惡了!”
“哎呀呀,這一家子就沒一個好的嘛……”
村長皺眉喊了聲:“都靜靜!”
他在那里靜默了片刻開口道:“兄弟團圓原本是一件美事,但是如今再湊一屋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今日我便做主說了這事……”
話尚未說完卻被打斷了:“村長,既然要分家,便分個徹底,我順老三也分!”
老實與懦弱不能劃上等同符號。
他回望著妻子,下定了決心。
“我不同意!順老三!你要想分出去,什么也別想拿走!”那尖銳的嗓音滿是刻薄。
陳子向不知道他來湊什么熱鬧,吼道:“三叔!你來添什么亂?!”
小院子隨著那個瘋婆娘的叫喊吵鬧不已,文挽厭極了這種尖銳的聲音。
看著三叔母一只手緊緊抱著懷里小的那個,一只手還拉著稍微大點的那個,一臉擔憂。
在陳子書幾次打量的余光里,適時出聲道:“我們歡迎三叔一家。”
接受到她的態(tài)度,陳子書隨即接過話頭:“該分的東西一點不能少,三叔家擇一塊地造新屋,在新屋子造好之前可以住我們這里。”
陳子志和陳子書兩兄弟跟著陳子書念過好幾年的書,對這個堂弟一直很怕。
此刻誰也不敢站出來唱反調(diào)。
陳平嬸一人的謾罵略顯單薄……
村長左右望了望,沒找到自家的大孫子,扯著嗓子喊了聲:“鐵子!”
和陳維銘貼著的鐵子立刻跑出來:“爺,我在這兒。”
村長立刻吩咐:“喊你爹帶上地冊,再叫上你那幾個叔到這兒來。”
大局已定,陳平嬸打罵著陳平,卻也無濟于事。
月上枝梢,待分家一事塵埃落定,文挽也已經(jīng)饑腸轆轆。
一家子默然吃飯,陳維銘難得沒有挨著他爹坐,乖乖坐在她身邊,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她。
文挽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臉,道:“能不能安生吃飯?你又瘦又小,被欺負了都還不了手。”
他摸了摸臉,再扒口飯,說:“鐵子哥哥幫我呢。”
惹得文挽忍俊不禁:“你的男子漢氣概呢?”
“爹爹說,大丈夫能、能屈能伸~”稚嫩的嗓音把尾音拖長,戳的人心軟。
陳子書似乎看不下去了,盛了碗湯放在他面前,道:“食不言,喝湯。”
看他小口喝湯,晃蕩著小腳,文挽感覺他今晚莫名興奮。
小姑和陳維銘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三叔一家暫住,明天再開始選地搭屋子。
這也就意味著兩個小孩從今以后要和她住一起。
剛洗好的陳維銘香噴出爐,她從小姑手里接過干帕子道:“小姑你快去洗吧。”
陳陳維銘感受到頭發(fā)被細致的揉搓著,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女人被昏暗的燈光暈染出一層溫柔的光芒,忽然出聲:“阿娘?”
“嗯?”
文挽給他擦好頭發(fā),又擦身體上的水珠,聞著皂角香,只覺得太瘦了。
不料又被喊了一遍:“阿娘?”
她抬眼看去,這小子兩眼亮晶晶的望著自己,臉上帶著慌張,仿佛擔心自己不喜歡,于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沒喊夠繼續(xù)喊。”
疲憊了一天,他們在黑夜中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
出了屋子才發(fā)覺一切都靜悄悄的,金毛小狗也不知去哪里了。
她吃著早飯琢磨李星子的事如今徹底結(jié)束了,也算是給真正離世的“文挽”一個交代,但是系統(tǒng)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這整的她心里有點慌,不知道接下來該干點什么。
這么些天下來,其實她也摸清了一件事情,就是在一些關(guān)鍵時刻,她總是會被忽然拉進文挽的記憶里,去切身體會那時感受。
陳子書那屋里偶爾會傳來低聲教導(dǎo),她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剛靠在門邊,一聲奶呼呼的小狗叫就從陳子書的懷里傳來。
她惦記的小狗正窩在別人的懷里,朝她搖尾巴。
那一大一小也望了過來,她好像打斷了人家的課堂,有些不好意思,又實在無事可做。
摸了摸鼻梁開口:“我想……問問你這兒有我可以看的書嗎?”
文挽的那些醫(yī)書她并不是那么感興趣,但在這個地方的消遣又只有書。
“阿娘!這里都是書!”陳維銘一只手拿著毛筆,一只胳膊抬起來指著那一片的書。
陳子書的手摩挲著乖乖窩在他膝蓋上的啵啵,問:“是要看什么書?”
“話本有嗎?”
文挽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的神情一瞬間凝滯。
他自知表情失控,良久才道:“有。”
那些都是在安昌書院的時候,劉羽玠沉迷的話本,后來被夫子罰了好幾次便主動交在他這兒了,再后來二人都忘了。
《香山情緣》上下兩冊和《梨花嬌》上中下三冊。
文挽露出了笑:“謝謝。”
原本想拿著書就撤退的,結(jié)果當陳維銘屁顛顛的搬來竹凳子的時候,她還是坐了下來。
陳維銘是那種特別乖巧的小孩兒,也靜得下心來學習,陳子書自己也抄抄寫寫,偶爾出言指正他的錯誤。
她剛開始還能注意到,過了一會兒,注意力完全被手上的書給占領(lǐng)了。
直到大晌午,小姑他們做好了飯,她都還津津有味。
陳子書看她那模樣,隱隱有些后悔自己隨口答應(yīng)……
他是忘了劉羽玠當初是何等的如癡如醉,又頗有些頭痛和不解,那東西有那么迷人么?
一些你儂我儂,你情我愛的戲碼,既耗費時間又損壞心性。
小餐桌又加入了新成員就略顯擁擠,因此陳爹和三叔撥了飯菜端著碗坐在屋檐下吃。
午飯是三叔母主廚,小姑打的下手,味道也很不錯。
當三叔母的眼神再次“不經(jīng)意”落在文挽身上的時候,她才抽出神來,問:“三叔母,地選的如何?”
她略顯慌張的回答:“選好了,已經(jīng)選好了,離這里不遠……”說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挽也露了笑:“嗯,房子慢慢蓋,不著急,你們也不要拘束。”
今天依舊坐在她身邊的陳維銘在和同齡的小秋咬耳朵,給兩個小孩都夾了肉,道:“多吃點,長個。”
她記得三叔母是再嫁,和她前后腳進門,因此小秋和和銘銘同歲,小兒子小壯快一歲。
至于為何是前后腳進門,腦袋一轉(zhuǎn)就想明白了。
但看慣了臉色的人,是極其不容易被矯正的,所以文挽只能再溫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