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燼·暗流

　　暮色四合時，檐角銅鈴被山風撩撥出碎玉聲響。云棉提著竹籃沿青石階徐行，指尖拂過道旁開得正艷的深紅芙蓉，忽然想起林如雪那雙總在張望的眸子。那女子分明將每個過路沙彌都錯認成誰，卻在看清她腰間玉佩時驟然亮起的眸光，像極了城隍廟前算卦先生說的”命里劫數”。

　　“姑娘留步?！?p>　　身后傳來熟悉嗓音，云棉轉身時裙裾掃落幾片殘瓣。林如雪立在三步之外，發間簪著新折的桃紅芙蓉，分明是素凈的月白襦裙，襟口卻用銀線繡著繁復的纏枝紋——那是宮中尚服局才有的針法。她遞來一支玉簪，簪頭芙蓉含露欲滴：“方才見姑娘發間落花，想來是緣分。”

　　云棉退后半步，腰間玉佩撞在石階上發出清響。這聲響讓林如雪眼波微動，忽然伸手攥住她腕間紅繩，力道大得驚人：“三年前石城之戰，云小將軍可曾贈人半枚斷簪？”

　　山風驟然轉急，滿樹芙蓉簌簌作響。云棉腕間那道淺疤突然刺痛起來，恍惚間嗅到血與硝煙混雜的氣息。那是云羨將她從尸堆里刨出來時，用染血的護腕草草包扎的傷口。記憶里少年將軍鎧甲盡裂，卻將最后半壺清水喂給她，沙啞著嗓子說：“別怕，我帶你回家?！?p>　　“看來是了?！傲秩缪┧砷_手，笑意浸著暮色里的涼，“那年我兄長奉命接應云家軍，卻在石城外三十里發現滿營焦土。云小將軍帶著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死里逃生，倒讓林家折了七十六個精銳。”

　　云棉踉蹌著扶住石欄，遠處禪房燈火次第亮起。她想起云羨書案暗格里那疊密報，每份都印著朱砂勾勒的”林”字。原來三年來朝中參奏云家”通敵”的折子，皆是林氏手筆。

　　“棉兒。”

　　云羨的聲音自山道傳來，玄色披風卷著夜露的潮氣。他掠過林如雪時腳步未停，卻在瞥見云棉蒼白的臉色時蹙起眉頭。寬大掌心裹住她微顫的手，將人整個攏進披風里：“住持說后山有株百年芙蓉，夜間會化作螢火——”

　　“云將軍好興致。“林如雪截住話頭，指尖撫過云棉發間那支玉簪，“只是這株芙蓉生在太液池畔十余載，終究要移回宮墻里的?！?p>　　云羨終于正眼看向她。暮色里兩道目光相撞，似刀刃擦過冷鐵。他忽然輕笑出聲，抬手摘下云棉發間玉簪擲入山澗：“林小姐可知，五華山的芙蓉之所以日變三色？”

　　山風卷起他袖間松香，云棉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只執劍的手正慢條斯理為她系緊披風，聲音卻冷得沁骨：“只因它飲慣了戰場血，見不得齷齪事?！?p>　　暮色四合時，檐角銅鈴被山風撩撥出碎玉聲響。云棉提著竹籃沿青石階徐行，指尖拂過道旁開得正艷的深紅芙蓉，忽然想起林如雪那雙總在張望的眸子。那女子分明將每個過路沙彌都錯認成誰，卻在看清她腰間玉佩時驟然亮起的眸光，像極了城隍廟前算卦先生說的”命里劫數”。

　　“姑娘留步。”

　　身后傳來熟悉嗓音，云棉轉身時裙裾掃落幾片殘瓣。林如雪立在三步之外，發間簪著新折的桃紅芙蓉，分明是素凈的月白襦裙，襟口卻用銀線繡著繁復的纏枝紋——那是宮中尚服局才有的針法。她遞來一支玉簪，簪頭芙蓉含露欲滴：“方才見姑娘發間落花，想來是緣分。”

　　云棉退后半步，腰間玉佩撞在石階上發出清響。這聲響讓林如雪眼波微動，忽然伸手攥住她腕間紅繩，力道大得驚人：“三年前石城之戰，云小將軍可曾贈人半枚斷簪？”

　　山風驟然轉急，滿樹芙蓉簌簌作響。云棉腕間那道淺疤突然刺痛起來，恍惚間嗅到血與硝煙混雜的氣息。那是云羨將她從尸堆里刨出來時，用染血的護腕草草包扎的傷口。記憶里少年將軍鎧甲盡裂，卻將最后半壺清水喂給她，沙啞著嗓子說：“別怕，我帶你回家?！?p>　　“看來是了?！傲秩缪┧砷_手，笑意浸著暮色里的涼，“那年我兄長奉命接應云家軍，卻在石城外三十里發現滿營焦土。云小將軍帶著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死里逃生，倒讓林家折了七十六個精銳?！?p>　　云棉踉蹌著扶住石欄，遠處禪房燈火次第亮起。她想起云羨書案暗格里那疊密報，每份都印著朱砂勾勒的”林”字。原來三年來朝中參奏云家”通敵”的折子，皆是林氏手筆。

　　“棉兒?！?p>　　云羨的聲音自山道傳來，玄色披風卷著夜露的潮氣。他掠過林如雪時腳步未停，卻在瞥見云棉蒼白的臉色時蹙起眉頭。寬大掌心裹住她微顫的手，將人整個攏進披風里：“住持說后山有株百年芙蓉，夜間會化作螢火——”

　　“云將軍好興致?！傲秩缪┙刈≡掝^，指尖撫過云棉發間那支玉簪，“只是這株芙蓉生在太液池畔十余載，終究要移回宮墻里的?！?p>　　云羨終于正眼看向她。暮色里兩道目光相撞，似刀刃擦過冷鐵。他忽然輕笑出聲，抬手摘下云棉發間玉簪擲入山澗：“林小姐可知，五華山的芙蓉之所以日變三色？”

　　山風卷起他袖間松香，云棉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只執劍的手正慢條斯理為她系緊披風，聲音卻冷得沁骨：“只因它飲慣了戰場血，見不得齷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