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方案已經改得差不多，沒必要留在這里。”

　　“另外，我最近還有別的合作要談，您也忙一下別的商務吧？”

　　這么大個公司，總不可能只有這一個項目要談。

　　江聞璟被噎了一下，沒了回聲，只能默默注視眼前人離開的背影。

　　另一邊，出了公司坐上車子，虞清舒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在剛剛離婚被江聞璟反復糾纏的時候，她也想過要歇斯底里地叫他滾出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一年已經過去了。

　　官方客套的回答，看似體面，實則卻也是一種偽裝。

　　情緒一旦有了外露，便有傾瀉的可能。

　　她不想在江聞璟的面前有任何情緒波動，就像她還在意他那樣。

　　李明轉動一下后視鏡，恭恭敬敬地開口。

　　“虞總，現在去明盛飯店嗎？”

　　“嗯。”

　　這次來c城，主要有兩個項目，一個是和江氏，另一個，便是和最近頗有起勢的徐氏。

　　徐氏主動來找她談合作，現在已經在飯店等著了。

　　車子發動，半個鐘頭后，停在了目的地門口。

　　虞清舒帶著公文包走進包間，一進門，徐總就迎了上來。

　　“虞總，久仰大名，沒想到您這樣年輕貌美啊。”

　　徐總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發福，瞇著眼，一副典型的“老總”模樣。

　　虞清舒行走商業場多年，從來都是靠實力說話，對這種客套不感冒，只是出于禮節微笑著點了點頭。

　　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飯菜，她入座，剛想將文件拿出來，卻見徐總擺了擺手。

　　“虞總，初次見面，聊工作顯得多生分啊。”

　　“……”虞清舒沒接話，心里已經對這家公司有了初評分。

　　但到底還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心不在焉地投入這場飯局。

　　徐總斷斷續續地和她聊天，起初她還能應和，后來，便只覺得那聲音細若蚊蠅。

　　意識好像，越來越模糊了……

　　怎么回事？

　　徐利勝表面上邊吃邊聊，實則瞇縫著的眼睛一直注意著虞清舒那邊的動靜。

　　看著她愈發不清醒的樣子，他漸漸露出一猥瑣的笑容。

　　與此同時，江氏。

　　說是要看別的項目，但實際上，江聞璟的電腦屏幕上一直放著和遠門分公司合作的內容。

　　門口傳來磕碰的聲音，大抵是打掃的阿姨。

　　可下一秒，小心翼翼的議論聲傳進了辦公室里。

　　“誒，你聽沒聽說，那個虞總……”

　　“我知道，不是說撇下咱們這邊兒，去談別的合作了嗎？”

　　“聽說那個合作啊，好像是她用那種關系換來的。”

　　“我就說，年紀輕輕的怎么可能那么厲害啊。”

　　江聞璟將對話的內容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

　　理智叫囂著不要相信，但夜肆年和夜伍月的臉卻交替浮現在腦海中。

　　思緒被攪亂，最終他猛然站起身，撥通了電話。

　　“去查虞清舒談新項目的地點，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幾名清潔工還在門外交頭接耳，音量絲毫沒有壓低，生怕里面的人聽不到似的。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江聞璟就從里面出來了。

　　“公司給你們錢，不是讓你們背地里嚼人舌根的。”

　　“十分抱歉，江總。”幾人禮貌地鞠躬致歉。

　　直到看見江聞璟的身影有些焦急地消失在樓梯轉角，為首的那人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瑩姐，您交代我們的事兒，已經辦妥了，江總剛剛聽到我們幾個說話，現在已經出去了。”

　　“嗯，不錯，錢馬上就匯給你們。”

　　白瑩撂了電話，露出一個陰毒的笑容。

　　……

　　江聞璟驅車前往助理發送過來的地址，心里有些不安。

　　徐氏最近風聲正大，他也聽過。

　　雖說那家公司業績逐漸上升，但那個領頭的徐總，私下里實際花邊新聞不斷。

　　明明一大把年紀，又早早有了家室，但似乎背地里情人無數，都是沖著他的錢去的。

　　虞清舒……

　　一陣胡思亂想之中，車子已經停在明盛飯店跟前。

　　江聞璟一路上樓，推開了304包間的房門。

　　“你這個死娘們！”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接著粗獷的男聲帶著怒意襲進耳朵。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紅。

　　江聞璟只覺得呼吸在瞬間都被人遏制，即將失去虞清舒的恐懼帶著一年來的悔恨與痛苦，頓時席卷全身。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視線死死落在地上一片鮮紅的血跡上。

　　重重喘息兩聲，才緩緩抬起目光。

　　徐利勝此時像條喪家犬一樣狼狽地坐在地上，捂著前額面目猙獰，恨不得將面前的女人撕碎。

　　有汩汩鮮血從他手里流出。

　　而虞清舒此時站在對面，手里正握著一個沾血的碎裂酒瓶，顫顫巍巍地舉起，正對著他。

　　即使拿著自保的武器，身形依舊抖得厲害，像是被雨淋濕了的小鹿，脆弱易碎。

　　江聞璟看她潮紅的面色就已經將事情猜了個大概，心口泛起綿麻的痛意。

　　一年以前，虞清舒也是這樣一個人癱坐在衛生間里，一樣的孤立無援。

　　絕不能讓阿清重蹈當時絕望的覆轍。

　　他上前一步，嘴里輕聲呼喚：“阿清，沒事了，你先冷靜——”

　　“江聞璟？你怎么在這里！”

　　虞清舒的意識顯然已經有些紊亂，藥物刺激得她頭昏腦脹，竟到此時才注意到門口站了個人。

　　她停頓半晌，判斷出地上的徐利勝暫時沒了威脅。

　　于是緩緩調轉身體的方向，將尖利的兇器，對準了江聞璟。

　　“你們串通好的？我告訴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她在說什么？

　　江聞璟看她近乎癲狂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虞清舒的眼里，他居然和這種給人下藥的渣滓，是一丘之貉？

　　一股怒意噴涌在胸間。

　　他三兩步上前，想奪過那危險的酒瓶，卻不料對面的人察覺動向，竟直直將那酒瓶刺進了自己的胳膊。

　　“阿清！”

　　“你別過來。”

　　清晰的痛意從小臂傳來，感受著血液的流淌，意識終于回籠幾分。

　　江聞璟看她混沌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恨意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