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那你的手呢?皇帝連自己的手都不在乎了嗎?”
李稚一臉正色,“茶壺碎了,母后定會難過,比起不讓母后難過,燙一下手沒什么。”
我被他的解釋弄得有些無奈,心里更多的卻是感動。
“下次不要這么傻了,皇帝總是如此不注意自己身體,上次在溫泉也是,竟暈倒了。”
聽到我提上次溫泉的事情,李稚有些支支吾吾,臉紅道:“母后……那次……”
我見他如此神情,也想起了那次在溫泉見到他不穿衣的模樣,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覺得自己身為長輩,不能讓你們的關系一直這么尷尬,于是我準備主動說開。
“上次在溫泉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是哀家沒考慮好,總以為你是個孩子。”
李稚語氣認真,“母后,朕已經長大了。”
我見他一臉正經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他見我笑了,又拘謹了不少。
夜里,書房內,我與沈星沉正在討論上次的劣質糧事件。
“太后覺得是何人在背地里貪污糧倉?”
“滁州旱情是胡丞相負責的,定然與他脫不開干系。”
“那回去便揭發他嗎?可這事情最大治他他個看管不嚴。”
我心下一沉,我們如今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捅出去,胡丞相也可以找人當替罪羊。
“如果不能一次扳倒他,下次就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那太后準備如何?”
我們已經查了好幾天了,卻沒有任何進展,我覺得還是要去滁州才能找到真相。
“哀家準備秘密前往滁州,察看旱情真實情況,再找到胡丞相貪污的證據。”
沈星沉微抿雙唇,走近我,“不可,滁州流民多不勝數,太后若是遇到危險怎么辦?”
我看他神色嚴肅,想要緩和氣氛,拿起年少時的事調侃他。
“哀家自小習武,有何危險的?倒是你,才更危險。”
說著我想起來了小的時候,自己身體康健,沈星沉卻身子骨弱,甚少出門。
“小時候我總舞刀弄槍,還常常誆騙你陪我出去玩。”
聊到了小時候,沈星沉神色也帶了點笑意,“是啊,那時候可真好。”
下一秒,沈星沉不知想起什么,臉色忽然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所以啊,這次是微服私訪,危險的是你才對,你手無寸鐵,又不會武功。”
沈星沉有些無奈,我看他好像比剛才松動了一點,不再那么拒絕。
“只要多多帶些侍衛,便沒事的。”
我想起,那個跪在轎子前的婦人的模樣。
“哀家想要了解旱情的真實情況,不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里,要趁這次機會抓住胡丞相的把柄,他與地方官員勾結頗深,乃是國之蛀蟲,哀家定要借這次機會扳倒他。”
沈星沉頓悟,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原來是這樣。如此,臣便與太后一同前去,速查奸黨。”
他離開后,段凌霜傳信拾柒,讓他晚上來書房。
夜里,風聲拂過。
“主子,拾柒來了。”
我看到暗衛后,囑咐道:“起來吧,明日本宮與沈星沉將前往滁州,你安排凌風閣的人在暗中保護我們。”
“是否需要拾柒與主子同行?”
此行并不需要他,一來沒必要,微服私訪不見得有多危險,二來怕暴露自己和他的主仆關系。
“不必,你就留在皇帝身邊,有重要的信息立刻來報,對了,你要時刻保護好皇帝的安全。”
拾柒沒應聲,但把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滁州現在情況不定,太過危險,拾柒想親自保護太后,能安全些。”
“聽本宮的,你留在行宮。”
拾柒沒有再說什么,只點點頭。再匯報了些小事,讓他退下了。
夜深了,我想到明天要微服私訪,有些睡不著。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而我們明天又會遇到些什么。
我和沈星沉坐了兩天的馬車,終于到了滁州地界,路上的田地已經全部枯死,到處都是流民,餓得只剩下皮包骨。
我見百姓苦不堪言,心中不忍,于是我選擇下車沿著田間走,再往前,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挖坑,背影滄桑。
“大哥,你這是……”
男子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是我的兒子,吃不上飯,活生生的餓死了,要挖坑埋了。”
他越說越哽咽,世間最滄桑的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看著男子的模樣我心里十分難受。
原本想問的也咽在嘴里,倒是沈星沉上前一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
“大哥,我們想問問這邊旱情怎么樣?”
中年男子停止了哭泣,偷偷打量了我們二人,“你們是何人?打聽旱情的事做什么?”
沈星沉將我往身后擋,“我們是去親戚家,途經滁州,想弄清楚情況。”
我在他身后,聽著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