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木木地看著圓臺,那具亡身。不覺眼睛紅了。數生失眼,尚未見到此景,只察四周漸靜,才停下手。
怪生立一旁,久久說不出話。他瞧得水清無最后一面,她便化成黑煙,消了空中去。
四周紅血,全都化作煙霧,了無痕跡,好像她從未來過。
他思緒遠飛,停在那日。那日,水清無悄進鬼谷暗室,要解冰蠱之術。
“只問怪生一事,冰蠱何解?”她問。
聽見冰蠱二字,怪生瞇眼,表示看不透,冷冷回答:“冰蠱無藥可解。”
“話是這么說,怪生能制,為何不得解?”水清無自然抬眸,忍不住發笑。
她話來哆哆,實不放過。怪生明顯動色,卻毫不掩飾,“你有備而來。”
“那是自然。我扶了你的傘,便是開門之禮,接下來,怪生如何開門?”
怪生哼了一聲,“我只說,這傘,便是根本。”
“可再具體?”
“嘿嘿,那我們可得好好商量其代價。”他嬉笑一聲,萬分得意。
“你先說來?!?p> 瞳玄的臉色驟變,萬分嚴肅,“我要你的血,半身的血?!?p> 水清無偏過頭,異常不解。
他繼續說:“你可看見角落那臺?那便是毋女祭血之臺?!?p> 水清無看過去,入眼的正是那臺——連接著流嬙傘、玄水月寶物的祭血高臺。
“上有玄鳳,血滴成形,我術便成?!?p> “先勞怪生如一愿?!彼鍩o聽后開口。
“毋女請開口?!惫稚χ卮?,他當然傾盡全力幫扶,因為那亦是幫助自己。
“請怪生將玄繩相送。”
怪生一聽,當然不是問題,毋女血救的是整個水族,可得猶豫?
“自愿交換。”
水清無聽聞,盯他一眼,便提紅指用力刮破手腕,暗血滴滴落下,順著紋路,鳳仿若活了一般,邊緣甚至發出金橘之光。
繼而三臺相連,流嬙傘開,玄水月亮,突起一片清透巨網,飛而蓋其鬼谷之墻。
一切大成。怪生沒見如此豪放之生,放血都無半分猶豫,開懷大笑。
“毋女便是毋女,我術成,當謝過?!?p> 復水月之計成,水鬼谷方離水月,可安居千年不止,他想來激動不已。
自己處心良久,今只她一行便得其成,也實可笑。
水清無不言,準備離開,怪生勸其止步:“我可將流嬙傘之冰珠雪花全與你,你以血融,方煉冰鎮化療之術,以抵傷?!?p> “我不需要,你即煉成,還于南宮?!彼钜恢?,飛出一血,卻見那滴血穩當飛入冰珠之內,與冰花相浸。
她語氣冷淡,快速出了暗室。怪生心里咯噔,大為不解,卻贊其行。
冷冷地來,冷冷地走。
……
出鬼谷,水清無尚且平靜。遽然,深覺頭痛,失半身血,力則半無。
她不能行,但鬼谷靠水月通行,雖通行無阻,卻不能久居。
只得穿回婛樓,她的腦海里始終浮出古言。
“毋女血,為二極兩沖之物,可制蠱解毒,可救生滅生,血出鬼怪聽,血失毋女亡,且永不復生?!?p> 禁書,禁毋女血。
因此,她以血引鬼怪,命鬼怪,噬生之眼。最終卻以血自取滅亡。
……
大亂結束,毋女水清無自軾,亦控鬼怪,皆不復生,遂迎太平之時。
戰后,死傷不計。后生全數傷了雙眼,好在怪生舉出解冰蠱之術,化其為冰鎮治療之術,他們眼睛才得妥當恢復。
南嫗宮主殿,怪生面見欒殊,向其解釋其煉禁書之失。
“禁書乃我持流嬙傘潛入而取,習禁術,今而歸還,自愿下谷主位,請南宮主治罪?!?p> 三臺之事、涉及谷主之位,三生之主當作首要裁決。
怪生雙手相疊,拜欒殊,似心意已決。
“怪生何得此傘?”欒殊心驚,不解反問。
“白衣小生處得之,與其為伍,還放亡身入冰譚引宮主注意,罪不可恕?!惫稚f道。
欒殊嘆氣。
“今小生毋女皆亡,半空安好。即無遺害,又破水月之困,造水族千年安樂,你當無罪?!?p> 欒殊居宮主位,自是理解怪生救族生之善心,急切罷了,卻也可考。
“水鬼谷谷生待你如親,又怎得容你下位?怪生好生處位,半空不勝感激?!?p> 欒殊真切開口,便不再議論此事。
“今禁書奧妙,還請怪生指點?!?p> 怪生研習禁書長久,發現非全無壞世之攻,亦有造福半空之良術,此前報以欒殊,欒殊有接秘之意。
后二生共練良術,術成燒二禁書。此后,半空再無禁書,亦絕邪心,反得太平。
怪生回鬼谷之日,欒殊拜別怪生。
“怪生此去遂安?!?p> “謝過宮主?!?p> 怪生將要離去,欒殊卻叫住了他。
“怪生莫急,可解一惑?”欒殊笑著說。
“請宮主直言。”怪生執禮。
“古生老者之謠,可偏聽毋女一言?”欒殊輕聲問,換得古怪生一笑。
“宮主善占,自去尋求答案。”
……
概過十年,那位研習古書之生突受邀至煥妜池,眼見將軍,他驚喜大喊:
“真是古生將軍,請問找小生何事?”
“聽聞你自小研習古書,自高勤懇,不至實果不止,我有一后書,由你來寫?!?p> 將軍顫抖伸出手,那小生接過,見那新書二字,心似滿江奔騰。
“寫何,你來定?!?p> 那小生半刻不能等待,從袖中取筆,起提為生平,“其一:詩以,位古生,本毋女,乃能戰之善將,半空唯一一女將軍,心善而闊,各生當敬之記之?!?p> 他的腦海浮現大戰光景,那一席話,那一些事,提筆有神。
“其二:閣識,位古生,煥妜堂主將,捉鬼怪為任,以命護三生?!?p> “………”
“其十:毋女之后水清無、煥妜堂閣將閣笒,雖為野妠,卻生壯心,用心為主,終自軾以還主清白?!?p> 將軍見而不言,不知神想何處。
待小生沉浸寫完,已然過了數日,幾日里,他食之煥妜堂,睡之煥妜堂。
偶見將軍,卻常不見其影。寫完時,亦不知將軍身在何處。
“想來將軍事出,小生已寫完。此乃全卷,小生留之,告退。”只見小生向潭中一拜,便快速離開了。
小生懷著怪異之情離去,久久不能平息。長紊護送他出堂,在離別之際,長紊將全卷交還小生。
“將軍知你不舍,你乃原主,請自妥當保管。若有愿,可交南嫗宮宮房,流傳后世。”
“將軍善,必廣福。此有后卷,請留將軍過目。”小生取出交于長紊。
長紊見讀,乃現世之狀。
“結言:此大戰,結而平。
閣笒放血自噬,半空再無毋女;將軍歸池,生生世世;長隗長紊掌煥妜堂,條理居事;怪生救水族,宜居千年;南嫗宮宮主未變,蠱術為化,成三生療傷冰鎮之術;西嫚、江覃不久皆亡;姺堂、至生全退于林;而堂中鈺成事,易容救生。
三臺合一,三主一心。
無圍之地受半空靈氣所化,花樹齊生。婛園,為古墟,是乃眾生永不入之地。
古為古,時與世變,愿后生健思永涌向前,不退不壞,樂福半空?!?p> 自大戰結束,將軍退池,未參三生事務,乃卷定讓將軍歡喜。長紊心知,便收下。
“謝過。”
“長紊將軍就此留步?!?p> 他們笑著分別,再相會,要等下個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