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殘雪未褪,梅花初綻枝頭。
盧待雪睜開眼睛的時候,沉醉的意識開始回籠。記憶浮現(xiàn),讓她在驟然間睜大眼睛,頭痛欲裂。
“嘶……”
“別動,再睡會兒”
盧待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枕著某個人的胳膊,他夢囈的聲音低沉迷糊,仿佛他才是醉的那個人。
聲音帶著未睡醒低沉,,讓人心神蕩漾。
但昨夜桃花樹下看見的那一幕,徹底掀出她骨子里的醋意,忍不住故意動幾下鬧騰鬧騰。
“你做什么?“
“沒什么。“
陸秋池輕嘆一口氣,側(cè)身躺著,一只手支著頭,眼睛瞇起,打量著眼前女子。
“睡都睡了,夫人這是不想負責?“
“這是酒后,不算數(shù)。“
“哦~不算數(shù)呀……”
盧待雪生悶氣地轉(zhuǎn)身背對,白皙若雪的背上滿是是青紫的痕跡。
原來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這樣渴望她了……
他從身后將人攏進懷里,臉埋進女子烏黑的長發(fā)之中,貪戀又小心翼翼地汲取發(fā)間的芬芳。
昨夜她是醉的,但自己是清醒的。
所以陸秋池很清楚,他心意已經(jīng)無可辯駁,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你知道的,哪怕你再怎么不出門,應(yīng)該都聽說過我年少時做的那些傻事。“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委屈,就好像快要哭出來似的。
“那些事都是真的,我曾為裴雙酒樓斗詩取明珠,曾為裴雙一擲千金燃煙火,曾為裴雙在數(shù)九寒天下河撿珠花……但那些事都抵不上一個世事無常。“
“那還難過嗎?”
盧待雪的態(tài)度軟了幾分,卻不知道身后的人偷偷彎起嘴角。
“難過,人心是肉做的削一刀也總需要時間去愈合。”
陸秋池用這樣難過的語氣和她說這些過往,她忽然間忘了自己還在鬧著小脾氣,只想哄哄他.。女子心上柔軟成一片,有些心疼,任由身后的人抱著。
“幸好遇見了你,我的夫人。”
往后余生,麻煩你和我一起治愈這些了。
還沒等盧待雪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摟了過去,一片輕柔落在肩膀上。
曖昧的紅霞悄悄落在女子耳尖,一點一點蔓延開。
從那一刻起,似乎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
梅花開過之后,杏花花苞也冒出枝頭,紫紅色的葉子襯得微粉的花苞更是含羞帶怯。
是春情懵懂的純,誘人十分。
獨自站在窗臺前,看著枝頭上的芽兒發(fā)呆,女子經(jīng)歷雨露的滋潤開始顯出成熟的豐腴。
他只能默默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風,裹在了盧待雪的身上,遮住了眼前的悸動。
“怎么了。“
“倒春寒化雪,怕你凍著。”
盧待雪將他的話聽進耳中,只覺著他低沉的聲線,有著別樣意味。
就像是雨落鼓面,敲得心頭一顫一顫。
“為夫如此體貼,夫人是不是應(yīng)該獎勵為夫?“
“……怎么獎勵?”
盧待雪不是聽不懂,只覺著不太想聽懂。
所以她踮起腳,唇在眼前人的臉頰上點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
“這怎么夠。”
窗臺上的兩個人共披一件淺青色的披風,繡著無盡的桃粉芳菲。
如果走近就會發(fā)現(xiàn),坐在窗臺上的女子微微顫抖,咬著唇。
她一口咬在將陸秋池的肩膀上,所有稀碎的嬌媚聲音堵住。
”夫人可真是狠心。“陸秋池略帶沙啞地輕笑。
而盧待雪不想回應(yīng),也沒有空閑回應(yīng)。
春日旖旎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深秋。
盧待雪坐在窗臺前細心地在繡繃上的細綢添針,虎頭帽繡上眼睛只差幾針。
她的肚子已經(jīng)高高隆起七月有余,正是最安穩(wěn)的時候。
撫著肚子,她忍不住唇角溢出的甜笑。
那時正是春末,陸秋池從西域千里迢迢趕回來,將耳朵貼在她平坦的腹部。
他是那樣高興,就連聲音都帶著抑制不住的微顫。
“夫人,我的好夫人,我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
“嗯。”
盧待雪用手輕撫眼前人的頭發(fā),彎彎的眉眼像是月牙。
正當女子快要繡好最后一針時,粹月猝不及防地沖進了房間。
“夫人,不好了,老爺下獄了!”
被粹月這一聲喊,手指被針刺了一下,落在虎頭帽上暈開一片殷紅。
“怎么回事?”顧延歌努力保持平穩(wěn)的呼吸,不想驚到肚子里的孩子。
“老爺被扣上了謀反的罪名,此時已經(jīng)被禁軍關(guān)押進大牢。”
盧待雪的繡繃頓時掉落在地上,眼珠子猝不及防地從眼角滾落。
“哥哥呢?”
“少爺如今遠在邊關(guān),又是羌族進犯的緊要關(guān)頭,怕是難以抽身。“
盧待雪連忙到書案前寫信給梅府的霖汝,得到的卻是愛莫能助的一個結(jié)果。
她差點跌坐在地上,卻落進了一個溫軟的懷里。
盧待雪緊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話語里盛滿了無助。
“秋池,求你……幫幫我。”
“嗯,我?guī)湍恪!?p> 陸秋池輕輕拍盧待雪的后背,如冰刀子一樣的眼神,掃向粹月,微微蹙眉。
粹月頓時噤聲,立在一旁不敢動。
“我的爹爹勤勤懇懇為我朝謀略二十年,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更是將長子送上了戰(zhàn)場,怎么可以不留一點情面……“
或許正是如此,皇帝才痛下殺手。
盧荊的權(quán)力太盛,長子在戰(zhàn)場上又屢建軍功,漸漸有了功高蓋主的勢頭。
是否謀反不重要,皇帝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打壓盧府的理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盧荊怕是早就想到了有今日,而盧待雪嫁入陸府,好讓她脫離盧府的干系。
“別哭了,為夫為的心都要碎了……”
陸秋池只覺著那淚珠子明明是涼的,落在手心卻那樣滾燙。
陰暗潮濕的牢房里,盧老爺坐在干草垛上,蓬頭垢面。他的指甲已經(jīng)被拔掉三個,囚服上滿血跡。
陸秋池為了這件事情多方打點,幾乎跑斷了腿,最終也只是為盧待雪爭到了一個與自己父親見面的機會。
“爹爹!”盧待雪趴在欄桿上,淚如雨下。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盧老爺還是抬起了頭,沙啞的聲音里帶著熟悉的溫柔:“乖囡囡,怎么來這樣的臟地方,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要顧及孩子。”
盧待雪靠在陸秋池身上泣不成聲,但是也撐著精神點了點頭。
飽經(jīng)風霜的老人將目光移向一旁的陸秋池,目光里皆是歷經(jīng)官場飄搖的沉穩(wěn)。
“以后小女就拜托陸少爺了。”

給雨
雖然是很久之前的文章,那時也修改了很對變,打磨了很久。現(xiàn)在看來還是修改了很多,這算不算一種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