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從細(xì)小的縫隙中穿過,從窗入戶,偷偷入了不知誰的的夢。
夢里一陣又一陣彷徨無措的風(fēng),卷起一些陳年的記憶碎片,無聲無息偷偷的,偷偷的將記憶碎片帶離,堆疊在不知何處不知歲月的山谷里。
紀(jì)言殊就這么安靜的坐著,低垂著眉眼,透著一抹隱隱的執(zhí)著。
好比那輪高懸于天際的太陽,無論地上如何變遷,它都始終懸掛在天空之中,睥睨眾生,卻又為蒼生而悲憫的感覺,讓人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凌明慵懶的坐在他對面,一雙桃花眼中似含一江春水,水波層層,蕩起滾動的浪花,高挺的鼻梁微微翹起,嘴角總是微微上揚,露出一股子不羈之氣。
只是…他望向紀(jì)言殊,眼里意味不明。
令他沒想到,這才距他上次過來時才過去多久,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也著實是讓他沒想到那小妮子背景這么不一般,天道也為她善后。
是了,他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小天道口中的那個例外。
不用天道那小屁孩提醒,他也知道此事不可宣之于口。
他也不好問紀(jì)言殊,這家伙哪怕是轉(zhuǎn)世也依舊敏銳的可怕。
希望那小屁孩給力點,別耽誤事就行。
面對紀(jì)言殊的多次提問,他給過太多解釋,結(jié)果現(xiàn)在就成這樣了。
“我說,你能不能清醒點,你說的那個人不存在,壓根就沒這號人。”
紀(jì)言殊沒看他,只是平靜的望向窗外。
凌明無語,實在拿他沒辦法,嚷嚷著要喊江尋過來給他看看腦子。
大跨步匆匆離開,像后面火燒屁股似的。
快走快走,再呆下去,等這家伙
紀(jì)言殊在他走后,過了良久,他緩緩站起身,轉(zhuǎn)身毫無目的的走,他此刻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他忘了件事,總覺得他應(yīng)該做,但是為什么他不知道。
漸漸的天道施加的法則讓他模糊了關(guān)于景槐的記憶,逐漸忘卻。
垂眸視線下落,往日他最常在這小榻上看書,他有輕微的強迫癥,看不得不整潔的地方。
可見到小榻上堆疊散開的書,薄毯隨意垂掛在榻上。
這幾日他竟是沒發(fā)現(xiàn)。
……或許,是習(xí)慣了。
眉心微蹙,正要掐訣收拾,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瞥到書籍中夾雜著一本不一樣的,直到拿到手里才發(fā)現(xiàn)這是本隨筆,是他的字跡,書封頁有些許齒痕磨損。
時歸他們知道他的規(guī)矩,不會隨便讓人進(jìn)出他的寢殿,更何況是獸寵。
好奇心驅(qū)使下,有種感覺,他若是不翻開一看,他會有遺憾的。
…………
虛無混沌間,景槐張嘴打著哈欠,困頓沒睡醒,在這方世界她睡了好幾天,依舊還是好困,過往世界里大部分記憶和情感被阿無抽出化成一顆顆彩色的小珠子,存放在一個漂亮的小盒子里,里面都是這漂亮的琉璃珠。
阿無說怕她年紀(jì)小,經(jīng)歷的多了,會舍不得,會變得淡漠,變得麻木,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小殿下本該是無憂無慮的。
今日她們該前往下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遺落的碎片距離上一個世界的時間線很近,但不會重疊。
意識在墮入黑暗時,胸口微微一疼,意識到她留在陌卿身上的本源被觸動了。
好奇那位又對陌卿做了什么。
景槐再好奇,現(xiàn)在也管不了了,腮幫子鼓了鼓,嘆口氣,寬慰寬慰自己,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吧。
“阿無,上個世界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放心吧,有那小崽子看著呢,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
應(yīng)該…也許…大概?
阿無也有些拿不準(zhǔn)了。
但總歸有那兩個家伙,總歸用不著她擔(dān)心。
景槐“哦”了一聲,聽話的閉上眼四肢舒展,沉入黑暗。
時間倒回,黑暗色調(diào)風(fēng)格的魔宮內(nèi),陌卿捂著腹部,鮮血從指縫滲出,將黑色的衣服洇染出一片深色,眼中情緒翻涌。
平靜如水的眼眸之中,充滿了驚駭,本就蒼白的手指此刻緊緊握著手中染血的長劍。
看來他忽略了什么。
那位女帝究竟為什么要對他下手?
還有他身上的那絲陌生的本源是什么時候存在的?
大殿外,幾縷黑煙落地,瓏惜極簡的黑裙,精致的裙子被灼燒了一大片,扶著她的侍女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神色難看至極,臉部肌肉繃緊,強壓著怒火,回頭望了一眼,陌卿的藏身方向,雙眼變得陰鷙瘋狂,和毛骨悚然的狠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陌卿只是一介下位小神,對她來說輕易捏死的下等生物,沒想到螻蟻還傷的她不輕。
看來前面幾次對上的那個女孩是她無疑了。
沒想到那幫真神還真肯下手筆,竟還成功了。
她既然能被我弄死第一次,那第二次她絕不心慈手軟。
今日那小子身上殘余的禁忌本源是拿不到了,也不知道那丫頭還留有什么后手護(hù)著這幫低賤的螻蟻。
這次回去她得閉關(guān),等著她出現(xiàn)。
想到她,柔美絕艷的面孔是一臉的陰沉狠辣,“走,回去。”
她抓著侍女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跡點點滲出,侍女面不改色,像是木偶一般,溫順,沒有思想,“是。”
瓏惜一離開,凌明就出現(xiàn)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頭一次見她吃這么大的虧。
嘖。
怪爽的。
陌卿現(xiàn)在沒啥事,那他就不用操心了。
心情極好的消失在原地。
冥,妖,魔三界交界之地,黑色森林深處,高聳的巨木背后,綿長的瀑布傾瀉而下,水汽在陽光的折射下,勾繪出一輪虹橋,清澈的水潭下,一道倩影從水底鉆出。
景槐游上岸,坐在岸邊的石頭上,將衣服擰干水,曬曬太陽,暖和暖和。
掉下來的時機不對,落進(jìn)這渺無人煙的地方,還掉進(jìn)水里了,衣服都濕了。
不開心的托腮望著瀑布與水面交匯激起的浪花,長長一嘆。
怎么又是這樣。
運氣真背。
太陽照得她昏昏欲睡,阿無默默陪著她,隨手招來一縷風(fēng)吹干衣裳。
水潭邊,一條巨蟒抬起頭默默注視著她,巨大的頭顱襯得她格外渺小,巨蟒低垂著它的頭顱,甘愿俯首稱臣。
景槐挑了下眉,沒有絲毫意外,習(xí)慣了,之前很多世界都是這樣的,一點意思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