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刺激的地下城大冒險(誤)
聽完牧野離加工改良后的解釋,少年也逐漸冷靜下來——說是冷靜,其實也不過是情緒過于激動后的“賢者時間”。
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默默脫下自己的外套,將那一地的骨灰殘渣收拾干凈包好。傻傻地坐在地上,臉上沾了灰也沒發現,看著那家失去了主人的瓷器店出神。
“曲爺爺他不是我的親爺爺……”
糟了,這人要開始講又臭又長的故事了,哪里有skip鍵!快讓她按一下!
牧野離帶著苦笑按住了想要上前讓他別說廢話的女子:“他還是個孩子,你就諒解一下……”
其實也沒打算干什么的檀夕哼了一聲:“……所以我才討厭小孩。”
以上對話皆被面具少年聽在耳中,癟著嘴哽咽了一下,決定長話短說,以免再被揍。
“總之就是……因為魔族入侵,塢城有一大部分百姓遷移到地下城避難,但因為地下城位置有限,而剩下的一部分……被拋下了。”
“我原本……打算帶上曲爺爺一起的,可是名額被斛旌的老混蛋被搶走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也就是說,被拋下的人都是窮人,高門權貴都躲進地下里了是么?”檀夕環手,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目光仍舊在打量他,“那么你呢?又是哪家的小少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藍旌的吧。”
少年頓時瞪大眼睛,磕磕巴巴:“你、你怎么知道!?”
這孩子是真傻還是假傻?
“你剛剛不是自己說了,斛旌是藍旌的旁脈支系,而你又叫他們老混蛋。再加上穿著打扮已經戴著面具……大概也就只有傻子才認不出來吧。”
“!?”他摸了摸面具,不可置信,“不可能吧……我偷偷溜出來的時候明明沒有一個人攔我。”
這下就連牧野離都懂了是怎么回事:“他們是故意讓你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然后遇上點什么‘意外’死掉吧。”
“……”少年……藍旌桐羲大受震撼,并且一蹶不起,“原來是這樣……叔父他想要我——”
聽聲音,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對此,檀夕充耳不聞:“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帶我們去地下城——如果不想你哥哥死的話,就配合我。”
“哥哥……”提到哥哥兩個字,桐羲反應極大,從地上一躍而起,急不可耐道,“我哥哥他怎么樣了?還、還活著吧!”
也不怪他反應這么大,畢竟原本諾大的藍旌家族,到現在也就只剩下他們兄弟二人,四舍五入,也算是相依為命。
“不知道。”檀夕如實相告,“我上不去八門塔,但無涯塢城現在還在運作,大抵還是沒事的。”
“那就好!”
少年送了松了口氣,想起正事,帶著他們往他來時的方向趕去,一邊走還一邊解釋起這幾年塢城到底發生了什么。
先是六年前,魔族婪帶領一眾魔修大肆進犯無涯塢城,藍旌門下子弟學徒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迎敵,霎時間死傷無數。藍旌家主藍旌梧黎動用神石之力調用塢城城防武器進行反擊,但為時已晚,那魔族不知用了什么法器,竟讓塢城上所有的機關武器通通失效瓦解,藍旌梧黎被魔族擄走。至此,守城之戰大敗,大量民眾死亡,富人高官進入地下城避難。而未能逃過一劫的普通百姓,則被煉成了魔族的眼線。
藍旌梧黎生死未卜,藍旌桐羲作為藍旌家最后的血脈,自然是被保護得非常好,從不告訴他外面的真實情況——就連塢城是怎么淪陷的都是他從旁人口中一點一點琢磨組合出來的。
但他不想再繼續被保護,所以鼓起勇氣一個人偷溜出來親眼看看地面上的現狀,以為一切遠沒有那么糟糕,結果就遇到這樣的事。
檀夕:“……”該說這孩子是心眼真大還是頭真鐵。
牧野離滿臉贊許地拍了拍少年的頭,一本正經夸獎道:“不錯,男子漢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她忘了,她旁邊的這個也是個頭鐵的。
幾人很快就趕到了地下城入口,入口是一個青銅制矩形方陣,雕刻著巨大的飛龍,栩栩如生,怒目圓睜。
而門口,自然也有守衛把守。
桐羲摘下面具,處于舞勺之年的少年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干凈清秀,還未張開就隱隱有了溫潤如玉佳公子的氣勢……如果忽略眼底那惴惴不安的話。
“見過桐羲少爺……這兩位是?”
桐羲支棱起背脊,假裝硬氣道:“他們是我的朋友,我要帶他們進去。”
守衛面面相覷,沒有讓路:“他們分明是外來者的打扮,屬下萬不敢將危險因素放入地下城內,若有任何閃失,屬下難辭其咎。還請桐羲少爺不要為難屬下。”
“我保證他們肯定——”
再放任這小孩辯論可能天黑都進不去了,檀夕大步上前,從兜里掏出了什么在守衛眼前晃了晃:“我有這個,可以進去了嗎?”
守衛看清了她手里的東西,神色微異,再三確認后還是讓開了路。
“原來是同牧……請進。”
順利得不可思議。
桐羲也覺得不可思議,怎么會有外來人比他本地少主還要有說服力的呢?
他們進入升降梯,少年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那個……你給他們看了什么?”
“一塊令牌。”
她隨手晃了晃,令牌的樣子很熟悉,牧野離看了一眼便認出來是什么。
“是金瓏閣的……?”
“是啊。”
檀夕靠在墻上,指尖有規律地敲擊著扶手。升降梯正式進入地下,從上往下俯視,面積不大,一眼便可盡收眼底,地下城格局像是縮小版的無涯塢城,樓房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燈光密布,街道擁擠,嘈雜的聲響伴著銹漆的氣味一同迎面而來。
“看來這個地方跟金瓏閣關系很密切啊……”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們,陰森的,癡迷的,狂熱的。
一回頭,卻又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