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 9月28日中秋前傍晚六點

　　臨近下班點，琉璃路上人流如潮，他們簇擁，像機械般，按照規定的路線軌道回家。

　　街邊公椅，一個面容精致的女人正接電話，她皺眉聽著對面的通話，嘴型逐漸張大，不久便開始破口大罵，她身邊的女孩攥著彩筆，擺弄手中的白色小熊，她抬眼小心翼翼瞄著女人，隨后又小熊臉上涂抹。

　　終于，女人氣急，掛斷了電話，

　　女孩也恰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抬手展示成果，嘴角高高翹起，等待著夸獎。

　　可惜，剛剛的語言輸出并沒有使女人消氣，看著眼前的熊，她似乎終于找到了發泄物，女人一把抓起熊，猛然用力將它甩在地上，甚至狠狠踩了幾腳，隨后粗暴拉起正在哭嚎的女孩，融入人海中，消失不見。

　　塵土飛揚，熊滾落在角落，鮮艷的色彩混合灰暗的泥土，變得臟污，它漆黑的眼珠漸漸濕潤起來。

　　眼角邊水珠滑落，是小熊等不到主人，哭了嗎？

　　淅淅瀝瀝的雨伴隨微風，將寒冷帶給街上的行人，人們陸續撐起傘，也有少許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水泥地以雨滴大小跟換著顏色，夜色降臨，路影閃爍后亮起，照徹挨擠的傘面。

　　沈恣立在超市房檐下，駐足觀察著雨勢。

　　雨很大，密集的砸在地上，水花飛濺，

　　輕易打濕了他的褲腳，涼意漸入。

　　“嘖…”沈恣低垂眼眸，皺眉輕嗅，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煩躁起來。

　　抽根煙吧

　　“咔噠”

　　昏暗夜幕中，火焰灼燒，香煙繚繞。

　　星星點點的火光中，影綽間，沈恣的臉被照亮。

　　他眉目修長，過于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眼尾旁的淚痣，鼻梁微挺，薄唇緊抿住煙。

　　煙頭忽明忽暗，他索性在背后的公椅上坐下，緩慢享受。

　　冷風穿梭，吹起額上的劉海，發際線下，淡紅的瘢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露，沈恣抬手壓下，風卻順著衛衣袖間的縫隙，流竄，侵略。

　　沈恣雖然身材高大但卻并不健壯，他看起來身上沒有幾兩肉，整兒人像是一塊高扁板子，風一吹就倒地的樣子。

　　屋檐下雨聲滴滴清晰，水面蕩起零散的圓形波紋，他起身走向垃圾桶，按熄火光，轉身走掉。

　　鏡面反射下，路面映亮，而角落的小熊，已然不見了蹤影。它回家了嗎？

　　烏衣小巷

　　走廊里寂靜無聲，沈恣的呼吸聲分外明了。

　　鑰匙入孔，他轉動著手腕

　　“咔嚓”“咔噠”

　　樓道再次安靜，好似無人經過。

　　沈恣換上拖鞋，將小熊扔進洗衣機清洗后，癱在沙發搗騰出買的啤酒，

　　伴隨著易拉罐的開啟，沈恣嘆了口氣，當液體淌入喉嚨的深處，苦澀涌入心頭。

　　他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夜幕中，雨雖然停了，但是烏云依舊籠罩著月亮，

　　維余點點婆娑月光。

　　沈恣默不作聲，一口悶掉剩下的酒，走進洗漱池，他抬頭看向鏡中人時，微微的愣神，

　　雙眼無神，瞳孔里映射的人的確是他，但又像是別人。

　　沈恣觸碰著鏡子，慘白的鏡燈下，他看起來像是鬼魂，又像是臨死之人。

　　端詳一會后，他苦笑著，也不洗漱了，鉆進臥室躺床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