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翠云看著緊閉的大門思索了一番,她看里面那位姑娘的衣服繁瑣復雜的不似她們這里的衣服,以為那姑娘是不知道怎么穿這簡陋的衣服,于是上前敲了敲緊閉的屋門。
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正在神游天際的穆南嘉,將她從幻境中拉了回來。
一炷香前
穆南嘉接過翠云遞過來的干凈衣物,她剛將身上那套已經臟的外套脫下來時,穆南嘉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脖子上的雛菊項鏈。
不同的記憶碎片紛至沓來,將穆南嘉壓的喘不過氣。
第一段場景是在一個古色古香的祠堂里,上座的位置上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只見他右手手上一串檀木佛串,寬厚干燥的手指有節奏的一顆顆捻動著佛珠,雖沒有說話,但也讓站在兩邊的幾位年紀稍小一些的幾位心驚膽顫了起來。
老人張嘴說了一句什么,臺下的幾位就變了變臉色還未等他們張口說話,老人用力一甩袖子揚長而去,只余下幾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第二個場景在一個偏歐式的臥室里。
偏大的雙人床上躺著一位面色蒼白的少婦,穆南嘉站在旁看著那位少婦的臉,陌生又熟悉。
那位少婦相貌嬌美、膚如凝脂,只是面色蒼白,但眼神溫柔慈愛的看著一旁小床上的嬰兒是慈愛,而站在一旁的男人亦是滿眼愛意的看著母子二人,場景一度溫馨的讓穆南嘉想起了自己那對從未見過面的父母。
場景一轉,穆南嘉就看到兩個小糯米團子在滿園雪色中嬉戲打鬧,小一點的糯米團子用力團好一個結結實實的雪球,躡手躡腳的走到偏大一點糯米團子身后,用力一擲,砸的大糯米團子向前踉蹌一步,隨即大糯米團子對小糯米團子展開了瘋狂的“報復”,手里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追著小糯米團子滿園逃跑。
下一秒,穆南嘉就到了書房,昏暗無光的書房里有個人趴在凌亂不堪的書桌上,唯獨書桌左上角干干凈凈的放著一張照片。
穆南嘉站在一旁,看著那個看不見臉的身影,她鼻間一顫,剛想要伸手去抱他,直到翠云的聲音將她從中拉了出來。
“所以我到底是誰?”
穆南嘉伸手將脖子上的兩條項鏈取了下來,放在手上仔細端詳著。
平安鎖吊墜是金鑲玉樣式的,正面用正楷刻著平安喜樂四字,后面刻著南方嘉木四字。
而那條五朵雛菊正面是五朵盛開的小雛菊,花蕊是五塊小指甲蓋大小的黃玉,倘若不仔細看的話就看不見那盛開的花瓣下有一行小字。
“吾愛一人……”.
穆南嘉還未看清就被門外的喧鬧聲給打斷了。
“呦,鐵柱哥,這正打算吃飯呢?”
穆南嘉一邊套上衣外套一邊走向緊閉的木門,透過木門的縫隙,她隱約看到有一個小矮子在一群又高又壯的人打開門后一屁股坐到了夏鐵柱院子里的木椅上。
而夏家院子不高的墻頭也趴滿了看熱鬧的人,像麻雀一樣互相低頭小聲嘀咕著。
“柳莽,這不才月初嗎,你們怎么又來了?”
夏鐵柱一見到來人,下意識的擋在翠云和囡囡面前,試圖去擋住某些人的不太干凈的眼神,卻忘了他們人多勢眾,除了那個坐在木椅上的矮子,其他幾個壯漢都圍在夏鐵柱家這狹小的院子周邊。
“夏老哥,這么不歡迎我們啊?”
柳莽本來想一只手拄在木桌上,奈何胳膊短,夠不到桌面,只好抱起自己的小短腿悠閑的蹺著二郎腿。
柳莽沒等夏鐵柱說話,扭頭一下就看見了桌上擺放整齊的幾道菜,又欠了巴登的說道。
“呦,夏老哥,今天伙食不錯啊,這是有什么客人嗎?”
“柳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什么情況,哪來的客人?”
夏鐵柱擋在自家妻子面前,下意識的回懟道。
“那怎么聽說夏老哥家今兒來了個天仙般的人兒?”
柳莽流里流氣的看了一眼鐵柱家幾間緊閉的房門,不懷好意的眼神刻意在穆南嘉所在的房間停留了一下。
“……”
夏鐵柱就知道柳莽一行人來他家干什么的。
柳莽仗著自己的姐姐成了城里警察署的魏科長的太太,便開始了村霸行為,欺男霸女、搶奪土地,無惡不作。
之前他們這一行人有人看上了村里張二家的媳婦秀荷,絲毫不顧張二的想法,硬是把人給糟踐了,第二天人就跳河了,而張二后來也被逼瘋了。
夏鐵柱此時見柳莽的眼神在穆姑娘所在的房間停留了一番,忙不迭的擋在柳莽面前,說道。
“老弟,你都來我家多少次了,我家添沒添新物件兒你比我還清楚,更別說是人了,你瞅我這家像是有天仙的樣子嗎?”
穆南嘉輕靠在木門上,在夏鐵柱徹底擋住那個矮子之前,她透過一條細小的木縫,看清了那個小矮子的臉以及他那色瞇瞇的眼神。
穆南嘉本來秉持著初來乍到不易多生事端的念頭,想當個甩手掌柜,在一旁看戲來著。
可她在一旁越看戲越覺得這場所謂的事端的引子是她,可當她看見柳莽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她和翠云之間徘徊時,她忍不住了。
柳莽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讓穆南嘉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雨夜,也有這么一個人,也如他這般看著她,那時候她的身邊亦有一個人這般護著她。
“鐵柱大哥,你真的沒有騙我?”
柳莽放下翹著二郎腿的短腿,換了一個姿勢,依舊流里流氣的叼著一顆狗尾巴草,趾高氣揚的問著夏鐵柱。
“哎呀!老弟,你還不信我嗎?”
夏鐵柱沖著柳莽憨憨一笑,他見柳莽起了身,以為這人被他給糊弄過去了,可沒想到下一秒柳莽直接讓人搜房去了。
“我信,怎么會不信我夏老哥呢。但俗話說得好要眼見為實,所以鄭一鄭二,你們兩個去東屋看一看!”
夏鐵柱和翠云聞言一驚,他們以為柳莽一行人在青天白日下斷不會輕易亂來的,可他們忘了柳莽一行人之所以被叫做流氓也是因為他們行為做事都比較流氓。
“柳莽!你別太過分了!”
“這位小友,你是在找我嗎?”
一個細細軟軟的聲音還未落,眾人就見東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人從里往外一腳踹開。
木門則被穆南嘉一腳踹向來人的面門上,隨即反彈回去過后重重的掉落地。
夏鐵柱翠云:……讓我本不富裕的家更加雪上加霜了
夏若星:!!!這個姐姐好厲害!我要向她學習!
柳莽等人:???這人是誰?
穆南嘉伸手扇了扇因木門落地而揚起的灰塵,皺著眉走過因來不及躲閃木門攻擊而倒地痛苦哀嚎的幾人,隨即走到翠云一家三口面前站定,十分歉意說道。
“那個翠云姐實在抱歉,我剛沒控制好力度……”
“沒事,沒砸到你吧?”
“不是,你誰啊!”
穆南嘉絲毫沒有理會一旁氣急敗壞的柳莽,依舊自顧自的和翠云等人聊著天。
當鄭一的拳頭破風襲來時,她順其來勢微微向前一彎腰撿東西,順勢避開了鄭一的攻擊。
直起身后斜睨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柳莽,隨即沖著翠云等人溫柔一笑。
“翠云姐姐,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多少有點少兒不宜,麻煩您把小朋友的眼睛擋住。
畢竟打架這么血腥的事,還是不要讓小朋友見到了,以免帶壞小朋友,穆南嘉如是心想道。殊不知在多年后的某次聚會上,當年的小姑娘同她一般,打架起來不要命。
翠云聞言將手放在夏若星的眼睛上,下一秒就見穆南嘉一個閃躲,躲開了柳莽等人向她揮來的拳頭。
穆南嘉見翠云將囡囡的眼睛徹底擋住后,便一手抓住鄭一的腕關節,另一手猛地砸向其小臂處,猛力后推其腕,只聽咔噠一聲,對方的手腕脫臼了。
穆南嘉借著鄭一的身體向后一推,接連向后倒了兩三個來人。
“年輕人,不講武德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呦。”
穆南嘉站在夏鐵柱旁邊的位置,伸手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灰塵,輕描淡寫的說道。
“你誰啊你!”
柳莽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一個轉身的瞬間就將自己的一群小弟打到在地,于是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卻被穆南嘉輕輕一巴掌按住肩膀給按了回去。
“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爺爺。”
穆南嘉伸手整理了一下翠云給她的外衣,剛她還沒來得及系扣子,就被人一腳踹開了門,差點砸到她的鼻子。
“你!”
柳莽一臉震驚的看著站在他身旁的女孩,想站起來卻被穆南嘉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什么,我好著呢,還沒給你生小叔叔呢,不著急。”
穆南嘉斜睨了一眼按在原地的柳莽,透過門縫,她果然沒看錯柳莽,一張鞋拔子臉,尖酸刻薄的樣兒。
“你!”
“你什么你,你爺爺我身體倍兒好,吃啥啥香,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有給你生個小叔叔。”
柳莽被穆南嘉按在木椅上,動彈不得,只好揮舞著自己的小短胳膊去打穆南嘉,結果被穆南嘉單手鎮壓在原地了。
“聽說你叫柳莽?流氓,這名字和你也挺配的。別動!”
“臣卜木曹,你特么是誰啊,居然讓勞資別動?你特么知道我是誰嗎你!”
“不都告訴你了,我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祖宗!”
穆南嘉無視手下頻頻掙扎的柳莽,抬手先給了他后腦勺結結實實的一巴掌,轉身將翠云給她的外套脫了下來,把柳莽捆了個嚴實。
“臣卜木曹,你個黃毛小丫頭居然敢綁我?!”
柳莽被穆南嘉一巴掌給拍炸毛了,還沒起身就讓身旁的一伙人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綁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畢竟是你爺爺。”
穆南嘉無所謂的說,畢竟她這是在未知的空間里,也沒她所在乎的人,更是要放肆了。
“給我上,給我把她綁了!勞資今天必須得讓她知道我是誰!”
“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穆南嘉一個大跨步,來到了沖在最前面鄭二的左邊,左手一把抓住了他左手的木棍,右手一把握住了他握著木棍的手臂,用力向后一擰,發出咔嚓一聲,肩關節已經脫臼,鄭二的慘叫聲這才響起。
此時,看到鄭二已經倒地,剩下的幾位也是同時一驚,連忙往后退了一步,特別是柳莽趕緊朝后退去,直到他的背碰到了桌腿。
可惜其他人卻慢上了一步,穆南嘉一把將鄭二推向最邊上的陳一,閃電般的踢出一腳,鄭二那高大的身軀直直的飛了出去,以一個完美的惡狗撲食的姿勢落地。
鄭二整個臉蛋和大地母親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直刮得的他臉皮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而陳一也以狗吃屎的姿勢臉面朝地。
很快痛苦的哀嚎聲充斥在這小小的院子里,而站在一旁的翠云夫妻兩被穆南嘉的這一身狠厲的拳腳功夫給驚訝住了。
“臥撮了……祖宗……”
被穆南嘉一腳踹翻倒地起不來的柳莽正被穆南嘉一腳踩在原地,鞋拔子臉朝著地面,口齒不清的道著歉。
“你們剛剛是要綁我嗎?還綁嗎?”
穆南嘉再度拍了拍手上因為剛剛打架沾上的土,彎腰語氣和善的問道。
“我索……”
柳莽剛要抬起他那被穆南嘉打的鼻青臉腫的鞋拔子臉重新道歉時,夏家院子門口傳來一聲短喝。
“手下留情!”
“阿姊!快來揪我!”
原本趴在地上的柳莽神色惶恐的向穆南嘉道著歉,在聽到門口的汽車轟鳴聲以及熟悉的男聲時,瞬間抬起了他那張鼻青臉腫的鞋拔子臉。
穆南嘉沒想到柳莽見到來人,一個激靈就掙開了她的桎梏,連滾帶爬的向來人呼救。
“不是我說,那個der有必要這樣子嗎?他好歹也是大老爺們,我也妹用多大力氣啊,怎么這貨就能哭成這熊樣?”
穆南嘉皺著眉看了一眼那位某個連滾帶爬的,因頭一次被人打成豬頭而哭爹喊娘、哭成苦瓜的玩意兒,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