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姜常發天還沒亮，就起來洗漱了。

　　比他還早起來的，是在廚房里忙碌的老徐氏。

　　“娘~”

　　姜常發洗了把冷水臉，漱口后精神百倍。

　　“哎，快來吃早飯，吃完了去鎮上上工，動靜小點，別吵醒翠娘了。”

　　老徐氏是個疼兒媳婦的好婆婆，知道兒媳婦晚上還要照顧川哥兒，故而私心里，想讓兒媳婦多睡片刻。

　　“嗯嗯。”

　　姜常發壓低了聲音，躡手躡腳地去廚房端早飯吃。

　　雜糧粥，配上腌蘿卜，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片刻后，劉氏一邊穿衣裳，一邊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看到吃完早飯的當家的，嗔怪道：

　　“你咋不喊我起來？”

　　“嘿嘿，娘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嘛，我給你打水，洗漱后你就別吃早飯，娘去晃醒女兒，我背著女兒，送你們去鎮上后，你們母女買包子吃吧。”

　　姜常發樂呵地笑著，這是他娘跟她打過招呼的事，不存在越過娘做的決定。

　　“買包子吃？你真是的，一大家子都要養，哪能這么浪費錢，我去洗漱，吃點東西，快的很。”

　　說到底，劉氏不舍得花錢在自己身上，她想著自己吃點東西墊肚子，就不用買包子了，給閨女買就成了。

　　“隨你，你啊~”

　　一個被窩里，睡不出兩個性子的人。

　　姜常發知道媳婦兒是咋想的，他勸不動，索性不說話了。

　　東邊屋，借著微弱的油燈光線，老徐氏給孫女穿上了衣裳，鞋襪。

　　感覺今兒外頭有點涼，將碎花小方巾，也給孫女戴上了。

　　“奶~”

　　福寶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十分配合她奶的動作。

　　不過，膀胱告急，她想噓噓~

　　“哎，馬上就好了，奶給你擦點哈喇油，不然小臉蛋就遭罪了。”

　　只一個眼神，孫女一個動作，老徐氏就知道孫女想解手。

　　哄過后，她加快了動作，抹啊抹。

　　宋瑜醒了，從徐奶奶起身下床，他就醒了。

　　而后他就一直沒睡著，閉目養神。

　　后來聽到徐奶奶輕聲喊醒小不點未婚妻，又是給小家伙穿衣服，他更是不敢出聲，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假裝睡覺。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教養，令他無法遺忘，遵循本心而為。

　　“噓噓噓~”

　　淅淅瀝瀝的聲響響起，而后是祖孫二人說話的聲音：

　　“奶，我好了。”

　　“哎，奶去倒尿桶，你去外頭找你爹娘，買完東西后，早去早回啊。”

　　“嗯嗯，知道了奶~”

　　.......

　　房門隨后被輕輕關上，宋瑜心想，盡快抄書，盡快賺錢，早日蓋間屋子，搬出去住啊~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劉氏吃了半碗雜糧粥，許是昨兒晚飯吃了許多鹵味，現在肚子里有油水，故而現在吃不下了。

　　老徐氏打了熱水，一邊給孫女抹臉，一邊問：

　　“銀錢帶好了？”

　　“嗯，帶了。”

　　劉氏點頭，昨兒婆母原本讓她給瑜哥兒做抄書押金的碎銀子，沒要走，說是為今兒買香料用。

　　“早去早回啊。”

　　“哎。”

　　“娘，川哥兒就勞煩您看著些了~”

　　“說的哪里話，奶奶看孫兒，哪里用得著勞煩，你就把心擱肚子里吧~”

　　“奶奶再見~”

　　“哎~”

　　.......

　　目送兒子一家三口離開后，老徐氏關緊了院門，隨后檢查了廚房灶臺里的火苗，用草木灰掩蓋住了星星點點的亮色。

　　隨后去了西邊屋，照看熟睡的小孫兒.......

　　早春的早晨，風有些涼，凍耳朵。

　　好在福寶裹了碎花布頭巾，勉強保暖。

　　但腦袋逐漸清醒了過來，不再犯困。

　　“當家的，你上工的時候當心些，別跟人交惡，吃點苦頭咱不怕，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別受傷了。”

　　劉氏絮絮叨叨地叮囑著，姜常發老老實實地聽著，時不時地應一聲，表示自己真在聽，沒有敷衍的意思。

　　等一家三口，來到鎮上的時候，天色已經亮得徹底，熱鬧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福寶示意她爹放她下來，她自己走，不耽誤爹干正事。

　　“媳婦兒，買好東西就回家哈，我干完活也回家。”

　　姜常發放下閨女，將自己的籮筐背在背上。

　　里面是他娘給他做的餅子，還有水，以及一小罐子鹵味。

　　劉氏牽著女兒的手，揮手道：

　　“哎，知道了。”

　　姜常發一步三回頭，碼頭的方向在東邊，還要繞一段距離。

　　“咕咕咕~”

　　福寶的肚子，恰好響了。

　　劉氏聽到閨女肚子餓了，趕忙道：

　　“餓了吧，娘給你買肉包子吃。”

　　“娘，我想吃包菜包子，我們一人一個。”

　　福寶搖頭，昨晚吃了不少鹵味，現在感覺胃里還沒消化完。

　　大清早的，吃點清淡的對腸胃好。

　　劉氏聞言默默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揉了揉閨女的小腦袋瓜子。

　　很早的時候，她就發現閨女與眾不同，聰慧不說，還很善解人意。

　　村里別的小女娃在玩泥巴的時候，閨女卻是乖巧的不像話。

　　哪有小孩不喜歡吃肉包子啊，分明是閨女太懂事了，惦記著她呢。

　　買了兩個包菜包子，母女二人蹲在角落，邊吃包子，邊小聲“密謀”。

　　“娘，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你奶給的碎銀子，大概是五錢，還有昨兒賣布鞋剩下的銅板，還有昨兒賣鹵味賺的銅板，大概是一百七十枚銅板。”

　　“剛花了一枚銅板，還有一百六十枚并五錢銀子對嗎？”

　　“對。”

　　“好的，娘，我們先去買調味料，香料，等會我看上的，就咳一聲，娘就負責付錢，討價還價。”

　　“哎，娘省得。”

　　“我吃好了，咱們走吧。”

　　福寶心想，好點的調味料跟香料是買不起了，只能湊合著買少點，慢慢改良配方吧。

　　劉氏牽著閨女的手，走了幾步后才反應過來，閨女何時會珠算？

　　難不成，是老神仙在夢里教的？

　　定是如此，否則閨女一天學也沒上，她們也沒教過，哪里會珠算啊.......

　　老神仙的秘密不可以對外說，要保密，不然有心之人知道了，擄走她閨女就不妙了！

　　“閨女啊。”

　　“怎么了娘？”

　　“保護好自己，千萬別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與眾不同~”

　　“嗯嗯，知道的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