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初一都要隨母親去廟里膜拜、求簽,這似乎已經成了我們家的一種習俗。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可我偏偏是受著無神論教育的人,從不迷信,對宗教、神仙、鬼怪、氣功乃至特異功能等等玄乎的東東總是下意識的排斥。在外求學,也去過不少圣廟,從來都是觀而不拜,訪而不求。然而在家里就不一樣了,又老媽在旁邊叮囑,我不能不去了。
還好天公作美,竟給了我們一個如此干凈優雅的天空。沒有人懂得蒼天的言語,可人們懂得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於是就有了接踵而來的香客。然而卻不明白,為什么要對自己的創造膜拜?如來佛祖、觀音娘娘、地藏王等等大小菩薩,哪個不是出自人們地創造?
雖然如此想著,卻不自覺地就向那萬人跪過地地方跪下去——老媽讓我求簽。如今人是越來越大,可是性格卻是越來越乖順了,再想不到兒時地自強自立了。
老僧重重地敲了一下木魚,示意我叩首。雙手合十,閉目默然,然后分手撐地拜下去。
不情愿間原不知該求什么,木魚又敲一記。忽地就有“天長地久,永永遠遠”之類地句子冒出來。在這般至誠至純之際,仍還只有至誠至純地念頭。
老僧遞過一筒竹簽,問我求什么?難道求什么就一定要說出來嗎?老僧便一一與我道來,聽聽竟都不合我心中所欲,便說求命運吧。
於是搖簽,占卜,得運氣第十四簽。
其實這運氣與命運已經相去甚遠。運氣是一時的事,而命運是一生的事。如果真若眾生所云有佛祖存在,那么也該有命中注定的說法,那么,既然命中注定,何處再求?
老僧拿過簽,搖頭晃腦地品味了一番,連說“上上簽”。
我心中的感動已經大過驚奇。無論多少張上上簽,為什么偏偏就是這張?原來多少辛苦,多少心事都在這里了。黃色原是中國吉祥,神秘之色,它總是讓人在知而未知、得而未得之間。宗教之所以引人無數,也是這個道理,它總是讓失意的人希望,卻讓希望的人不再希望,也就是這樣平衡的吧?
對著兩指寬的黃字條,心下就有些覺得無奈。人要對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才肯誠心向佛的吧?
和母親回去時,覺得有些花花的太陽,竟也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