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謝觀潮是被謝十一扛回去的。

　　翌日清早。

　　宿醉讓謝觀潮成功的頭痛欲裂。

　　他灌了幾口涼茶，捂著腦袋沉思。

　　昨天晚上……沒干什么丑事兒吧。

　　“謝十一，我昨晚喝酒以后……沒做什么混賬事兒吧。”

　　謝十一：請看VCR

　　在謝十一的口頭回憶下，他每說一句，某個小世子爺?shù)哪樕愫谏弦环帧?p>　　等到最后一句說話，謝觀潮捂住了臉，坐到馬車?yán)锶ィ睦锇Ш恳宦暋?p>　　這酒是華妃給他的，說是北方送來的烈酒，加了桂花釀的，他嘗了嘗也不算很烈，誰曉得后勁這么大。

　　完了，那小笨蛋鐵定要把他當(dāng)?shù)峭阶恿恕?p>　　哎呀，丟死人了。

　　謝十一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默默隱退暗處。

　　清早，卯時正，眾人動身拔營，朝著金陵城回去。

　　一行人走得浩浩蕩蕩，但其實并不快，所以到金陵城內(nèi)時，已經(jīng)是晌午了。

　　顧嬌嬌打算和宋煜去她新開的火鍋鋪子，試試最新上架的三鮮湯底燙的火鍋，想邀請顧棠一起去，卻看到小姑娘蔫巴巴的，一雙眼睛下青黑一片，不免咂舌：“阿姊，你這是怎么啦。”

　　怎么了，還能怎么了。

　　昨天謝觀潮那廝說是抱一下，抱一下結(jié)果抱著抱著抱了大半宿，到最后顧棠差點兒在謝觀潮懷里睡著。

　　要不是謝十一出現(xiàn)，強行把這世子爺帶走，顧棠敢保證他倆能熬到天亮。

　　等到洗漱下來躺在床上，已經(jīng)是子時末了。

　　今天寅時不到就被攬歲喊醒起來收拾東西準(zhǔn)備拔營，本想著在馬車上休息休息，但奈何馬車的車轆轤實在顛簸，愣是讓她睡不著。

　　她能不困嘛。

　　許是感覺到了小姑娘的怨氣，顧嬌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吧。”

　　顧棠有氣無力地應(yīng)了一聲，目送兩人離開，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輕咳，下意識看過去。

　　謝觀潮正準(zhǔn)備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道個歉，看到小姑娘一臉怨氣地看過來，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勁？”

　　“昨天晚上某個人吃我豆腐，吃了大半宿，還耍無賴不撒手。我睡了堪堪兩個時辰，世子以為，我臉色為何如此差勁？”看到這世子爺，顧棠難得沒了好脾氣，也不管什么禮數(shù)了，朝他翻了個白眼。

　　謝觀潮尷尬得無地自容。

　　腳指頭又迎來了一個大工程呢。

　　他咳嗽一聲，偏過頭去，十分不自然地開口：“昨夜……昨夜喝太多了，我對你不住。你……你不要生氣。”

　　顧棠困得不行，懶散散應(yīng)了一聲，便上了馬車回了尚書府補覺去了。

　　謝觀潮望著馬車遠去，心里糾結(jié)得不行。

　　她原諒他了吧。

　　她沒生氣了吧。

　　要不……去看看？

　　小世子爺如此想著，忙不迭跟了過去，又同上次那般，一路翻墻進了尚書府，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顧棠所在的院子。

　　這模樣，一看便知他這事兒做過很多次了。

　　謝觀潮遠遠地就看到小姑娘躺在貴妃榻上，蓋了一張薄毯子閉著眼睛酣睡著，一張帶著點兒嬰兒肥的小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紅撲撲的，臉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見。

　　聽著她勻稱的呼吸，坐在墻頭的小世子爺不自覺想起昨夜，面上一陣滾燙，但眼神卻一眨不眨地望著這院中小人兒。

　　等到再回神時，他已經(jīng)從墻頭跳了下來，蹲在了貴妃榻旁邊。

　　謝觀潮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伸出了手，手指尖只差一寸便要落在她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

　　他躊躇一瞬，撥開顧棠鬢邊碎發(fā)，垂下丹鳳眼，目光落在了綴在她柔荑的那串紅豆骰子手鏈兒上，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

　　“那些都是噩夢，我們的顧家阿辭要大膽地往前走，莫回頭。她有一顆玲瓏心，她不比別人差，她一定會前程錦繡，歲歲無虞。”謝觀潮收回手來，撐著下巴看著她，眼底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沉溺，輕飄飄的聲音似是呢喃自語，

　　“你想要的，若神佛不應(yīng)，則我來與你。”

　　小笨蛋的臉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夠。

　　想把她……

　　拐回家，藏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謝觀潮嘆了口氣，站起來揉了揉額頭。

　　算咯，慢慢來吧。

　　……

　　這一覺睡得踏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棠總覺得有蚊蟲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嗡，鬧騰得很。

　　等到晚上再醒來時，小姑娘神清氣爽地用了晚膳，想起什么，連忙去問了宮里的情況。

　　此番刺殺沒有什么人受傷，皇帝也好得很。

　　但因為事發(fā)突然，華妃受了驚嚇，皇帝最近臉色很不好。

　　聽到這里，顧棠松了口氣。

　　還好，變了，劇情沒有像上輩子重演。

　　那這就代表著，她不會和上一世一樣的，對吧。

　　想到這里，小姑娘的心里生出絲絲希冀。

　　十月過半，晚秋已到。

　　顧棠因為入了仕，每日都要去廷尉府點卯。

　　不過有正兒八經(jīng)的理由賴在謝觀潮身邊，起早一點也沒什么。

　　只是從獵場回來后，謝觀潮便好像變得不愛說話了，也不曉得受了什么刺激，反正顧棠是覺得這廝最近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額外小心翼翼的。

　　十月十七，微雨。

　　顧棠抱了一堆竹簡，準(zhǔn)備好生鉆研南周律令，和破案技巧。

　　南周律令是廷尉府書庫里的，破案技巧一類的書，是程野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手札，以入仕之禮相贈的。

　　顧棠沒拒絕的理由，想起上回程野的好心提醒，便接了下來。

　　這段時間謝觀潮一直擔(dān)心顧棠因為那晚的事兒不搭理自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老人家每天該干啥干啥，反倒是自己在杞人憂天，于是漸漸松了口氣，但看到程野給顧棠送東西時，忍不住耷拉下臉來。

　　他沒忍住，主動湊到顧棠桌案前，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手札，隨意翻了幾頁，然后滿臉的嫌棄：“寫這么冗雜，依你的腦子理解起來肯定很復(fù)雜。你還不如跟我學(xué)，我教你，保證你學(xué)得快。”

　　顧棠：“……”

　　【這謝觀潮是在說我笨，還是在夸我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