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女人不簡單
林挽辭開車時一言不發,這既是一個稱職管家的必備修養,也因為,他也在思考如何將這件逐漸棘手的事完美交差。
這個女人當初為了嫁給寧總不惜入獄,可見其心機深沉,為了金錢不擇手段。
雖然,她在獄中的生活,據他所知,也并不如意。
當然是不會有人看她的,尤其是她那個吸血的原身家庭,完全是對她避猶不及。
而南清澄在獄中究竟經歷了什么,寧簿知不關心,卻也有授意他來打理——
——是的,南清澄在獄中備受欺凌,生不如死的處境,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他經手操辦的。
當然也是在寧簿知默許下。
目的只是為了讓這個女人死心。
最好是除了求生欲,其他都不要肖想,這樣寧總才能放心為佳人小姐鋪路。
可是,從南清澄目前的表現看來,她完全不像自己打聽的那樣被完全磨去了棱角,變得知足,怯懦,或者瘋掉。
不,林挽辭透過后視鏡斜眼看去,后座上那個衣著破舊,對一切滿不在乎的女人,或許正是瘋得厲害才反而表現得極端正常。
畢竟,一個經歷了三年牢獄生活的女人,出獄后還依舊如常,甚至神采飛揚的,把出獄當出差般泰然自若,哪怕是見多識廣的林挽辭也實在找不出其他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
他不由得捏緊了方向盤,皮質的黑色手套摩擦出細微的聲響,露出手套里機械的一角。
“林管家,你好像很緊張啊~”南清澄手肘撐在寬軟的皮質扶手上,手掌則撐著漂亮卻消瘦的腦袋,對著林挽敬輕飄飄的說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是不是一直在看著我?嗯?”
有一說一,這豪車的內飾果然很不一般,舒服寬敞精美漂亮都不足以形容,上輩子從沒坐過豪車的南清澄此時此刻新奇之余,自然也是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畢竟仇怨歸仇怨,辦正事的同時,她絕對不能虧待自己。
因此,她整個人以一種極其慵懶和舒適的姿勢癱軟在全真皮的座位上,林挽辭眼角的余光從后視鏡看去時,這女人的形容真是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甚至愜意的有些妖嬈了。
這是個有料的女人,前凸后翹,手長腿長,五官濃艷,是個天生的尤物,當她以一種極端放松的姿態癱在軟座上時,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林挽辭也不敢再看她。
他不敢看她,卻仔仔細細的聽著南清澄細細軟軟,暗含戲謔的話,
那些話讓林挽敬繃緊了下顎,眼底波蘭洶涌。
一則,他不想和瘋子搭話,
二則,他不知道到目前為止南清澄呈現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偽裝,她是不是在套他的話,
但是總歸一點,就目前而言,他要辦的正事此時是并不適合在車里說的。
畢竟開車會讓他分心,分心則無法讓他有一個好的談判狀態,這樣勢必會影響到寧總以及佳人小姐的利益。
三則……太漂亮太浮浪的女人,不是他能看,該看的。
而看著林挽敬如臨大敵的樣子,南清澄忽然笑了,原著里,他幾乎就是在車內定好了原身的命運。
當時的原身一心想要寧太太的位置,因此在車內沉不住氣的就反復發問這件事,林挽辭當然就順勢說出一個億的補償事宜,但原身怎么會同意?
最終的結果自然就是談判破裂,原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最后當不成寧太太,也拒絕了一個億的補償。
而現在南清澄的作法自然是反其道而行之,這一路上二人即使偶爾客氣的閑話幾句,但都不會明確的把話題引向當初的合同。
就像是都在等對方開口,看看誰先沉不住氣。
那么另一個人就掌握了主動權。
南清澄本來是沉得住氣的,怎奈身體太拉胯,被折磨三年的身軀在此時忽然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小聲咳喘,南清澄一手捂著胸脯,微微躬身,黛眉微蹙,顯現出痛苦與不適。
隨即不知道是被空氣嗆到了還是咋回事,她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全身都在顫抖,面色煞白,以至于還咯出一口血,倏然的就噴濺而出,弄在這高檔的車椅皮上,猩紅可怖。
“南小姐沒事吧。”出于禮貌,林挽辭問候一句,心中卻在想著,這個女人的身體已經這么差了?隱約有些惻隱,但不多。
他心中更擔憂的是,這可是寧總最喜歡的車之一!這個女人吐血的時候能不能用紙巾包著而不是到處噴血?
忍著馬上剎車去擦拭血液的強迫癥沖動,林挽辭表情管理逐漸失控,只陰著臉猛踩油門,想著必須趕緊把事情弄好去找行政清理!
“我,我當然沒事。”南清澄瞇眼笑著,嘴角還在滲血,但她并不急著擦,而是任由嘴角的血滴得后排到處都是,好像在無言的宣告這些年原主被折磨得又多苦,又好像是,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毫不在乎。
終于,他們來到了正式談判的目的地,盛霆旗下的某六星餐廳。
足夠高檔,也足夠隱蔽,最適合談判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了。
“到了,請南小姐下車吧。”林挽辭率先下車,對著南清澄指引道。
南清澄嗯了一聲,懶洋洋的下了車,然后跟著林挽辭向著餐廳內部走去。
高檔的中餐廳金碧輝煌中又不失復古典雅,里頭充斥著高檔的金錢味道,進去也是會員制,里頭無一處不昂貴,步入其中,南清澄心中一個勁兒的嘖嘖稱奇。
同時心中也不免想到,倘若有一天她也能掙出這樣的產業,那該有多牛逼。
南清澄正暢享得入神,林挽辭表情異樣的咳嗽了幾聲道:“南小姐要不要先清理一下……”
林挽辭說得欲言又止,眼神卻落在南清澄嘴角、胸口的血跡上。
“確實得洗洗呢~”南清澄用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跡,對林挽辭的嫌棄和介意并不在意,“那么,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直走右拐。”林挽辭好心指路。
南清澄點點頭,心中嗤笑一番就滿不在乎的往洗手間走去。
餐廳太大了,南清澄剛出來身體還有些虛,她微微喘著氣,獨自在狹長的走廊行進著。
在即將走到洗手間的時候,迎面突然走來一個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高定西裝筆挺貼身,利落的短發下,是一張濃麗深邃的五官,墨色的眼眸深沉內斂,流轉間卻又能隱約窺見其平靜古波下的深淵與寒川。
他閑步走來,只是恰好經過,打照面時隨意打量了下眼前的南清澄,然后便收回了視線,似乎對這高檔走廊上突然出現的咯血女子并不在意,唯一有些好奇的便是女子身上一襲洗得發白的酒色舊裙,她一身搭配明顯和餐廳的格調不符的。
擦肩而過的瞬間,南清澄忽然抬起頭,似乎想起了什么,撥開劉海,露出自己完整的臉,對著男人笑了一下,她說:“你是寧簿知的舅舅成濼斐么?”
被叫出名字后的男人明顯一頓,居高臨下的看她:“哦?你居然認得我?”
而當成濼斐停下來徹底看清南清澄的臉時,瞳孔微微一縮:“寧佳人?不……不是佳人,是你,你當然認得我。”
南清澄當然認得他,全書最大的反派,男女主愛情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本書最大的黑深殘BUG,當本書的其他人都在為該死的愛情死去活來時,只有他在專注復仇劇本,為枉死的義父奪權、布局、搞事業,出了名的人狠錢多事業批。
不僅明面上是盛霆集團的第二大股東,其暗中建立持股的海皇財團更是能直接和寧簿知背后的盛霆硬碰硬,算是本世界第二大財閥了。
可惜后來還是拗不過劇情的不可抗力,在他擁有了幾乎可以扳倒男主的一切,吊打所有仇家后,突然心疾發作,十二分突兀的就死了!
這可真是無力吐槽……
“你出來了?”成濼斐摩挲著雕塑般的下巴,些微的訝異被很好的遮掩,轉而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你怎么會在這里?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帶你來的?”
是的,寧簿知雖然愛妹妹不得,但他總會幻想妹妹出現在各種有他的生活場景,因此,在三年前寧簿知就會以特助的身份帶南清澄出入各種寧簿知的圈子,也托寧簿知的福,原身也算見了許多世面,和許多上層的大佬有過幾面之緣。
這其中當然就包括寧簿知的小舅舅,他母親的弟弟成濼斐。
“成總何必裝蒜,以您的能力未必不知道我今天為何在這。”南清澄自嘲道。
“哦?”成濼斐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沒有再說下去,卻也是側面應征了南清澄的猜測,他早就。
這個老逼登很有可能早就預料到她的到來,并打算拿自己作為奪權的棋子呢,還擱這跟她演初見!
但,南清澄回顧著書中的劇情,這個大反派對手下不算壞,不是那種隨意就棄子的人,所以只要她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或許,暫時依托他對付寧簿知也不算壞。
“不過來都來了,我想請成總看一場好戲不知意下如何?”
成濼斐抱著胳膊逼近一步,轉而間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這個在他面前毫不怯場的女人,恍然間興味漸濃:“既然如此,那便有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