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渝惱怒,“那怎么辦?送親大將軍!虧他們想得出來,如今十一公主尸骨未寒,叫我任何去變一個和親公主出來?”
“殿下!讓長纓代替公主去吧!”長纓忽然說道。
納蘭渝一怔,搖頭道:“不可以!”
長纓居然笑了笑,容色秀美,說道:“長纓只不過是假代公主出嫁,到了高麗國,只要發現他們的不良企圖,我們立即撤回,這樣既能化解目前的困境,也能讓那些人陰險狡詐的人詭計落空,何樂而不為?”
“長纓,你真的愿意嫁到高麗去嗎?”納蘭渝無不擔憂地問道,如果沒有找到高麗國的把柄,長纓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長纓目光堅定:“是!長纓絕不反悔,能為殿下排憂解難,是做屬下的福氣!請殿下成全!”
燕亭說道:“長纓姑娘跟公主的臉型不太像,易容是沒有問題,可總有取下的時候,若是被人識破身份,以假公主代嫁,事情曝光,勢必引起兩國紛爭!”
長纓取出一方絲帕,蒙上了臉龐,當她再次抬頭時,大家驚訝地發現她跟十一公主驚人的相似,睫毛濃密,長而微卷,就連那盈盈水眸也如雙生!
長纓問道:“殿下,長纓是不是不需要易容,也能做到以假亂真?”
納蘭渝眸光黯然,竟然不敢去看那如水明眸,點了點頭,說道:“長纓,你愿意代嫁自然是好,但你如果后悔了,就跟我說,我隨時撤銷這個計劃!”
“長纓決定的事情絕不反悔!”
大家再次踏上漫漫征途,高麗國在西北邊陲,屬于高原苦寒之地。
出了邊關,天高路遠,荒無人跡。
長纓自從蒙紗后就再也沒有取下來過,她的大帳比納蘭渝的還要奢華。
流蘇飄帶,環佩叮當。
走了十多天,兩萬人的隊伍才來到了高麗國的邊緣地帶。
迎親的隊伍早早候在了那里,一切交接手續完成后,納蘭渝望著鳳冠霞披,艷麗絕塵的長纓,心里忽感很是不舍,但他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很多的身不由己,伸出手,就像送自己妹妹出嫁,極自然地挽著長纓纖纖玉手,即將向那位滿臉匝須,虎背熊腰,魁梧異常的蠻邦王子走去。
一滴滾燙的淚珠滾落,正好落在兩人相握的手背之上!
納蘭渝抬?,只見長纓垂淚,耳邊是她輕聲低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長纓今生能與殿下牽手,此生心意已了!”
納蘭渝身子一震,吃驚地望著長纓。
長纓將手抽出改為搭在納蘭渝手臂之上,雙眸淚光盈眶:“殿下,再見!”
納蘭渝一瞬間明白了長纓的心事,澀聲道:“對不起,長纓!”
長纓搖了搖頭,笑容凄美!兩人一步步走到高麗王子身邊,幾十步距離,兩人卻仿如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納蘭渝回來時,神色不對。
“阿渝,發生什么事了嗎?”
燕亭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問他,他默默地將她擁在懷中,將頭埋進那青絲淡香之中,修長而上翹的眼尾,密長的睫毛輕微地顫動!他抬眸時,濕了眼眶!
他記憶中長纓的影子揮之不去:
兩人一般的年紀,她是母親收養的孤兒,他們一起接受最嚴苛的訓練。
五歲的長纓練劍時不小心跌倒,膝蓋磕破了皮,她疼得直掉眼淚。
他像母親訓斥自己時那樣,此生最討厭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哭哭啼啼!
從此,長纓再也沒有在他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后來,母親過世,他變得冷漠無情,不拘言笑。
在所有家族死士面前,淡然自若。
訓斥,作為一個殺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斷情絕義!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所以,長纓就成了如今這般的模樣,他還記得長纓跟自己說了那么一句:
燕姑娘是好人,殿下莫要嚇著她,看著她哭看著她笑,那么鮮活得無憂無慮地,著實令人羨慕!
燕亭性情溫和,外柔內剛,秀外慧中,納蘭渝不語,她就絕不勉強,輕撫那堅強后背,以示安慰,妥與不妥,仿佛都不那么重要!
心里寧靜!
忽略著周身挾裹著男子特有的清冷氣息,安撫著那原本不該屬于他這般年紀的沉重和悲涼!
夜里,燕安忽然來報。
“殿下!”
燕亭輕輕走出去,問:“哥,怎么了?殿下剛睡,莫要吵醒他。”
“阿風不見了!”
“他有手有腳,說不定跑高麗國街上玩啦!”
“這次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阿雷說,這陣子阿風都很古怪,大概就是在長纓要代公主出嫁之后吧,他總念叨著什么不公平?什么要救人的?今晚睡覺時還在,眼一睜,他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人卻不見了!”
“阿風哥這里也沒熟人啊,他能到哪里去?”
“哥就是怕他一個人去救長纓啊!”
“什么?這怎么可能?”
“阿風喜歡長纓,哥也是剛剛聽阿雷說的。”
“這如何是好?”
“燕安,牽上你的追風馬,我們去高麗皇城。”
納蘭渝那熟悉而低沉磁性的聲音從兩人身后驀地響起,兩人忙回頭。
納蘭渝身姿挺拔,卓絕俊美,從兄妹倆面前走過,“還愣著干嘛,去救長纓!”
“噢噢,好!”燕安喜上眉梢。
納蘭渝有兩匹千里馬,一匹大紅棗馬,燕亭見過,但這次他帶了這匹潔白如雪的白馬來。
白馬名為閃電,與燕亭的追風,并駕齊驅的時候,不相上下。
燕安黑衣黑馬,納蘭渝白衣白馬,兩人皆平民打扮。
夜間離開軍營的時候,兩人是牽著馬走的。
燕亭不放心,去叫了阿雷,歐陽芊芊,三人尾隨而去。
夜已深,紅燭搖曳,長纓端坐在喜房中,這里一切的布置都是紅通通的,是她不喜歡的顏色,像血,濃而艷!
這里不屬于她,她就像個旁觀者,冷眼打量著身邊一切。
拜堂、行禮、送入洞房!她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她甚至連新郎長什么樣子都沒有興趣知道。她在等,等機會敲暈那個倒霉的男人,好潛入書房或是密室,找一找,機密文件。
喜宴吵雜,賓客如云。
她孤身一人,納蘭渝提議過,讓唐藍兒做陪嫁丫鬟。
她拒絕了,理由是,唐藍兒人雖機靈,但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在遇見突發狀況時,不但幫不上自己忙,還會成為自己的累贅。
一人單騎,縱馬如飛!
阿風自小游歷四方,此刻發揮了他極大的特長,有了手中的地圖,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長纓的位置。
藏好馬匹,趁著人來人往,換了本地人的衣著,再貼上一個大胡子,妙手空空順了個喜帖,成功混進了宮墻。
原本以為作為一國公主的婚禮應該是盛大而奢華。
事實并非如此,因為是個不知名的公主,加上陪嫁丫鬟也沒有,送嫁將軍更是看上去年輕而稚嫩,不用說,這個公主必定不受重視,若有若無。
所以,怠慢就成了必然!